李导看了回放，看着看着忽然说：“她这里露脸了。”可惜了。

他看着镜头里的女孩，女孩没有上妆，她目光坚毅，整张脸平添了几分锋利的攻击性。

按理说，替身演员是绝不能露脸的，露脸的镜头要么剪了，要么就是让演员重补一段，李导思来想去，喊了卡。

顾南笙也知道自己刚刚露脸了，大概是需要重拍，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解开威亚衣。

苏乔乔拿着毛巾跟水，“笙笙姐，休息休息。”

李导招来顾南笙，“南笙，你过来。”

“导演。”

李导摸摸小胡子，“看过这段完完整整的剧本吗？”

顾南笙点点头。

“那好。”李导看着面前谦逊的小姑娘，眸光更深了些，随即他叫来化妆师，“昨天那场戏南烟的妆面还记得吗？”

化妆师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记得。”

“那好，你给她化上。”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顾南笙也是一愣，“导演，这……”

李导没再多说话，“这段你只管按照剧本演。”然后就等着给顾南笙上妆。

化妆师是好手巧的，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顾南笙，啧啧称赞，“姑娘你长得真是好看啊。”这皮肤好的不用粉底和遮瑕，也能经得起高清镜头的考验，皮相又绝佳，随便上妆越发显得那张脸

不过今天的妆反而要的不是美，而是要“脏”。

化妆师有些不忍心下手，半开玩笑道：“这样的美貌却要被遮起来，真是可惜了。”

闻言，顾南笙抬头望向镜中的自己，右眼眼尾的红泪痣鲜红如血，“为角色服务而已。”

瞬间，化妆师对这位长得好看的替身演员好感度持续上升，同时想到昨天她给女主角化妆时，明明已经很轻柔，只是轻轻一化，就被指责是她故意的，想把她化丑，她只得临时改了妆，结果一到片场就被导演狠狠一顿骂：“她是要去打仗，脸上一点烟熏的痕迹都没有，还口红眼影腮红，是要去参加选美比赛吗？”

哎，这么好看又敬业的人怎么就不能是主演了呢？化妆师愤愤地想。

顾南笙走回片场的时候，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看向顾南笙的表情都有些惊艳，四周静悄悄的。

乌发披肩，猩红的血迹，那种近乎凶残的颓废美感让人不由自主地就看向她。

李导满意得不行，特意交代摄像，多拍几个特写镜头。

“《烟华录》一百七十五镜二次，a!”

镜头里，塞外落日逶迤苍穹如血，城外被染上了浓烈的血色，顾南笙身穿带领八千精兵怀着必死的决心奋力杀出重围……

阳光落在她的发上，猩红的血迹随着剑的拔出而飞溅到她的脸上，大片鲜红的血迹覆盖着她的眉骨和脸颊，顺着修长的脖颈蔓延滴落在冰冷的甲上

身上早已被划伤了好几道，鲜血止不住的往下流，顾南笙像是感觉不到痛，眼里一丝感情也窥探不到，长剑忽的从手中脱落，她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鲜血，然后抬眼望去，沙场万里，狼烟烈火，血红色的血水飞溅，入目所及之处，她看见横尸遍野，都是熟悉的面孔。

李导盯着监视器，露出满意的神色。这个场景本来也就只有五秒左右的特写镜头，可昨天拍摄的时候叶舒雅卡了整整一天，越是到后面状态越不对，他只得忍痛将这个镜头删了，虽然最后剪辑出来达不到振奋人心的效果，但至少不会拖累剧组的进度。但他没想到，在拍替身戏份的时候居然让他看到了这样的场景，隐约流落出来的悲凉感才是最戳人心的。

顾暗笙的表演超出李导的预期，看一个好演员的戏，那才真是舒服啊。

他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老洪，要是可以，我真想换顾南笙饰演南烟，没人比他更合适。”

只可惜……洪导跟着长叹一口气，继续盯着显示器。

顾南笙抬起发红的眼，气势惊人，她几个呼吸间扛起凛凛作响的旌旗，翻身上马，与万人中策马驰骋，一举斩杀了敌方将帅的首级，挑于旌旗上挂着，高举起鲜红的旗帜，然后道：“将士们！给我杀！！！”

直到导演小喇叭一喊：“卡！这条过了。”

现场的人这才回过神来。

“这场面简直燃爆了！”

“绝了！你敢相信这是那个一无是处的顾南笙？！”

“从今天起，我就是顾南笙的颜值粉加演技粉了！”

苏乔乔站在一旁听着夸赞顾南笙的话就开心得不得了，立刻拿着毛巾和水奔到顾南笙身边，帮她把脸上的妆稍微卸掉，“笙笙姐，你好厉害啊。”

“得了，你就会哄我开心，我哪场戏拍完你不这样说。”

苏乔乔眨眨眼，“我都是真心诚意的夸，现在你一拍戏，有好多人过来看呢，她们都快成你的小迷妹了呢。”

有人高兴，那自然就有人愁。

身为《烟华录》的主演，叶舒雅很快就听说了顾南笙带妆拍摄的事情，这不言而喻，导演这样的做法，是打算把替身的正脸剪到正片里，不是明晃晃的打她这个正主的脸吗？

叶舒雅气得直接晚饭都没吃，“我才是这部剧的女主角，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替身而已，凭什么剧组里的所有人都向着她！！！”

柳真也在屋里，不过她没说话，站在一旁任由也舒雅发脾气，直到叶舒雅骂够了，停下来喝水时才开始劝她：“姑奶奶，刚进组时我就跟你说过，她只是一个替身而已，何必跟她计较，她演得再好，获利的也是你啊。”

叶舒雅显然也想到之前那一段顾南笙打戏的视频反而让她涨粉的事，不过她面色更加不虞，“我可不能让她火起来，这样，明天记得叫我，我要去片场。”

那段视频本是阴差阳错，但她的团队当机立断一口咬死就是她，又联系了多个营销号发了通稿，这才让她凭借这小段视频涨粉。她都能涨粉，如果是顾南笙本人的话，再让她蹦跶一段时间，估计很快又能重新活跃在娱乐圈了，她有了很严重的危机感。

“对了，柳真，你最近怎么没让顾南笙去陪酒了？”叶舒雅不耐烦的转过来，清纯的脸上恶意满满。

柳真顿了几秒，现在似乎还能想起来顾南笙当时周身的冷气，“你忘了上一个陪酒的沈总现在是什么情况啊，我可不敢再让她去，万一又把我的客户赶跑了。”

叶舒雅冷哼一声，轻蔑道：“你可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