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兄弟,山人胡明生,能否与小兄弟借一步说话?”
胡明生忍着鬼奴被杀的心痛感觉,勉强拉扯出一个笑脸。
他想和眼前这位神秘男子搞好关系,在鬼怪林立的世界里,多个强大朋友总是好的。
李君淡淡瞄了他一眼。
并没有说话。
他现在实力并不是特别强,对付普通厉鬼没问题,却也没有到横扫天下的地步。
越少人认识他,越好。
先苟着吧!
交朋友什么的,还是等以后实力强大了后再说。
李君默默收了女鬼陈佳月,急速后退,很快就融进了浓郁的化不开的黑暗中。
“哎哎,小兄弟别走呀……”
胡明急急追上前,却是哪里还追的上,大街清冷,只余月光惨白的照在地上。
他懊恼的一跺脚,郁闷的走了。
“喔喔喔~”
远处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天空破晓,浓的化不开的黑暗席卷着后退。
黎明后,世界再次回到了人类的掌控中,李君慢悠悠走回安平县城中。
安平县街道慢慢复苏,小贩们早早起了床,支起摊子,做着小本生意。
世道艰难,谷物不长,不勤奋一点连饭都吃不饱。
李君挑着货担,进了一批乱七八糟的杂货,顺道在早点铺子买了几个炊饼吃,身上的铜子就用完了。
李君是个不折不扣的穷人。
无父无母,亲戚倒是有不少,不过穷在闹市无人问,李君和亲戚们也没怎么走动。
他现在在西市临街租了间破房子,每天以贩卖小货物为生,说白了就是货郎。
别看是临街的房子,其实房钱不贵,主要是这个世道太乱,大家生意都不好做,铺面价值就低了。
西市旁边就是菜市口,官府砍人的地方,有血煞之气,容易滋生各种邪祟。
但凡有点财势的人,都不会在西市安家置业。
只有像李君这种穷人,亡命之徒,流民,以及一些命硬之人,才敢在西市住。
李君一边啃着炊饼,一边往西市的方向走。
路面慢慢变得清冷,家家户户门口都贴着黄纸符,用来辟邪。
这些黄纸符是官府统一发的,每户人家每月可以领取一张。
李君走到一半,想起自己这个月的黄纸符还没领,遂去官府领了一张。
他虽不怕鬼怪,但也不想太招摇,家家户户都贴黄纸,就他一家不贴,岂不是告诉人家,他李君很特别吗?
既然要苟,最忌讳的就是特别。
“呜呜咽咽~”
街头传来唢呐的声音,声音好不凄凉,李君抬头一看,远处走来三人,一人在前头呜呜咽咽吹着唢呐,两人在后面抬着什么东西。
细看,是袭破席子被卷成了圆筒状,席尾露出一双白生生的足,这足没有血色,惨白惨白的,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光了血。
西市血煞之气大,经常有横死的人,什么稀奇古怪的死法都有,仅仅只是被吸光血液而死,算是善终了。
唢呐吹的哀怨凄凉,行人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没什么兴趣了。
不就是死个人吗,这世道死人很奇怪吗?
李君来到这个世界时间长了,也被同化了不少。
他心无波澜的找到自己家,先用新黄纸换了旧黄纸,然后打开木板,刚准备拱进去。
突然听到旁边有声音传来。
“啧啧啧,郑家的媳妇真可怜,刚过门就去了。”
“不应该是她男人更可怜吗?好不容易买个水灵媳妇儿,还没洞房就死了,以后得打光棍喽!”
“啧啧,怎么个水灵法……”
“嗬,你还有心思色,最近小心点,菜市口砍的那人煞气重,镇魔司都压不住了,我估计啊,咱这地界还得填几条命,才能平息。”
李君竖起耳朵听,鬼怪什么的,他最感兴趣了。
“两位大哥,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儿?”
李君拿出两个炊饼,递给了闲聊的两人,这两人欢天喜地接了。
“李君小哥啊,你今天咋不出工呢?”
说话的人叫王武,住在李君隔壁,名字虽然带个武字,长相却对不起他名字。
矮小夯实,丑陋不堪。
他人倒也勤快,就是有点好色,一双小眯眯眼,总喜欢往大姑娘小媳妇的裙底瞅。
李君淡淡一笑。
“我最近晚上失眠,白天身上没劲,这几天不出工了。”
“王武哥,你别岔开话头啊”,可是菜市口又不太平了?
李君往菜市口方面看了眼,那里笼罩在黑雾中,就是白天,也是阴森森的感觉。
当然,普通人是看不到黑雾的,李君却可以看见。
这些黑雾就是煞气,是长年累月的血光浸润,酝酿而成。
李君从来没往菜市口去过,他知道那里蛰伏了强大邪祟,因煞气而生,又为煞气所困。
这个煞气非常奇怪,就好像被限制大小的渔网,只有那些弱一点的鬼怪才能脱离。
当然这个弱只是相对而言。
王武估计是饿急了,他急不可待的将炊饼塞到了嘴里,鼓着眼睛,艰难吞下。
“前日,刽子手砍了个江洋大盗,据说会邪术,死的时候憋了股子气,头颅飞起来死死咬住了刽子手的刀。”
李君皱了皱眉头:“然后呢?”
王武舔了舔手指,将炊饼渣渣舔干净,意犹未尽的叹了口气。
他贪婪的瞄了眼李君剩余炊饼,强忍着夺过来的冲动,继续说道。
“要只是这样,倒也没事,问题是那刽子手是个新手,他舍不得刀,打碎了人家牙齿,才取了刀。”
王武宛如专家般,摇头晃脑。
“江洋大盗憋着一口气,好不容易咬死了刀,你把人家牙齿打碎,他能不怨吗,怨气冲煞,可不就化身成了邪祟?”
李君有点无语,又有点好笑。
这个世界有鬼怪,就算普通人对鬼怪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王武一介草民而已,他知道的真相,肯定不是真相,只是街谈巷议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