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老妇人的允许,刁德阳再次拉着李君逃也似的出了门。
狗大漫不经心走在后面。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月色幽幽。
勉强能借着月光看见周围物体,两人一路奔逃到了屋檐下,刁德阳累的气喘吁吁。
“李君小哥,幸亏你没有吃那锅羊肉,羊肉不对劲,嚼起来像木头渣子,不像是活人吃的食物。”
“哦!”
李君淡淡点了点头。
刁德阳见李君这幅表情,怒了,他觉得这个李君要么呆,要么傻,哪有活人遇到这种事情不害怕的?
“李君小哥,活人吃了那种羊肉是不是会死?我有一种预感,感觉自己走不出这个村子了。”
刁德阳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悲伤之情。
“其实我不是怕死。”
“我只是后悔当年不该离开村子,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想衣锦还乡赡养父母,可如今我的娘亲却已经不在了。”
“那只是一个鬼怪,幻化成了我娘亲的模样,我悔,我恨呐!”
刁德阳泣血而哭,他觉得似乎有千把利刃剜着他的心,可心里却空落落的。
欲哭无泪。
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李君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刁德阳嚎了半响,他忽的抬起头,毅然道:“不,我不能崩溃,我还有其他的亲人,我要告诉他们,快逃啊!”
刁德阳说完后,急切的看着李君:“李君小哥,快来帮帮我,手伸到我喉咙里,使劲的扣,让我把那羊肉吐出来就好了。”
李君摇摇头。
刁德阳眼神一黯。
“没事。”
李君指着屋檐下的动物骸骨道:“你刚刚吃的不是羊肉,是山兽肉,味道肯定和羊肉有差别。”
山兽肉?
刁德阳急忙看过去,隐隐约约,还真就见屋檐下静静摆着一具动物骸骨,肉还没完全剔干净,血浸润到了泥土里。
虽然看不出是什么山兽。
不过。
只要不是羊肉就好。
“嘿,原来不是羊肉,怪不得那味儿,真是虚惊一场,小哥我们先回去吧,我娘肯定等急了,呃?……小哥你咋用这种怪怪的眼神看着我?”
“那兽虽然不是羊,可身上披的却是羊皮子。”李君静静说完。
“啊!!!”
刁德阳急忙瞪大眼睛,身子前倾,想要看的更清楚。
果真见那头山兽身上还剩有剥了一半的皮子,白色皮子上面沾染了血迹,毛微微卷曲,是羊皮。
这种恐怖的剥皮取肉法,是正常人类能够干出来的事吗?
刁德阳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哭丧着脸道。
“李君小哥,麻烦你说话的时候不要说一半留一半,我心脏受不了。”
“这里太可怕了,小哥快点扶我起来,我们先逃到外面去,从长计议。”刁德阳道。
李君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不把这里的事情解决完,我们走不出这儿的,你瞧我们跑了半响,其实还在你家屋檐下。”
刁德阳呆呆的。
要不是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换个普通人一下子经历这些事,只怕早崩溃了。
“你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刁德阳终于平静了下来,看李君表情,他知道李君还有话说。
沉默。
“你用手摸摸自己的心脏就知道了。”李君终于还是说了。
刁德阳犹豫片刻后,举起双手缓缓按压在了心脏位置,良久……
他脸上流露出了痛苦,挣扎,迷惘,还有不可置信的表情。
“其实你早就已经死了。”
“这一路上,你可曾有过饥饿的感觉?除了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哭出过眼泪,你现在还流的出眼泪吗?”
“你的胸膛中早没有了心跳,你现在只是一具行尸,一具因为某种不可抗拒的原因,魂魄滞留体内,拖着残破的身躯走回家的行尸。”
“原来我已经死了吗?”
刁德阳终于哭出来了,流的不是眼泪,而是一种腥臭的汁液。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确实死了,他记得当时有一双可怕的手,从地底伸了出来,拽着他,将他拽到了黑沉沉的地底。
窒息,死亡。
“原来我已经死了呀!”
刁德阳忽的笑了,身躯开始僵硬,尸斑慢慢显现,瞳孔散大,眼白浮现,指甲乌青。
“不,阳子。”
“别听他胡说,你还没有死,你还活着啊!”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
接着。
李君就见那老妇人嘶吼着冲过来,一把抱住了缓缓倒下的刁德阳尸体,哭的声嘶力竭。
“阳子你不要相信他的话,你脖子上有长命锁,长命锁可以护你百邪不侵,你还是活着的。”
刁德阳喃喃自语,睁着眼睛,静静的看向虚空,人死的时候,一生的记忆会浮现,如同走马灯一样。
李君不知道刁德阳看到了什么,但是他的表情淡然,平静,有一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
“我死了,我死了啊!”
“李君小哥,谢谢你告诉我真相,只是这个真相太残忍了,我这漫长的充满了谎言和苦痛的一生,终于结束了。”
“李君小哥,珍重!”
吼吼吼~
老妇人痛苦的脸都扭曲了,她疯狂的摇着头,银簪落地,发髻散下来一大片。
“我儿德阳啊!”
老妇人嘶吼。
“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告诉他真相,我只是想留住他,我恨你,恨你啊!”老妇痛苦的浑身发抖。
她颤抖着摸起银簪,悲伤的盯着李君,她将银簪对着李君,狠狠的撞了过去。
哧~
利器入体的声音。
老妇人身子一晃,直接扑倒在了地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胸膛,银簪狠狠洞穿了她。
“李君,老子发现你心可够硬的,换成一般人见了这种可怜老妇,呃~虽然她也不是活人。”狗大开口了。
狗大又继续道。
“但是,一般人必定会同情,内疚,然后就这么站着不动,任凭老妇人拿着银簪子捅一下。”
“反正也是小小的银簪,又不锐利,挨一下,消了自己的内疚感,有何不可?”
李君无语。
再看向老妇人,那根白银簪子直接洞穿了她胸膛,簪头还泛着黑,老妇人胸膛更是滋滋冒白烟。
这叫小小的银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