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银灯愣了很久。
“我很快也要死了吗?”
“对。”
李君平静道:“当年,你曾经死过,阳气早已经断绝了,借着影魅的力量活了过来。”
“你确实是活生生的人,却没有阳气生机。”
“这么多年来,你难道从未察觉自己不似活人吗?”
后面的话李君没有说完,他只是看了眼桌子上的那盒红膏。
红膏鲜艳夺目。
苏银灯低下头,想了很久,忽的抬头笑了:“这样啊?”
“其实我这种人死了也挺好的,不用背负那么沉重的罪孽活着,不过,……”
苏银灯忽然看向丫丫:“原本我还想收养丫丫,小哥你一个大男人,带着女娃娃终究不方便。”
顿了顿,她又问道。
“我大约还能活多久?”
李君摇摇头:“我不知道。”
“老子知道啊!”
狗大忽然口吐人言:“苏姑娘,你现在脸色和嘴唇和个死人一样,等你四肢慢慢变凉,凉到心口的时候,便是你的大限之日。”
“或许三到五天,也或许几个月就到了,反正不会超过一年的。”
苏银灯惊奇的望着狗大,忽然叹了口气:“小哥,原来你真的不是普通人,连养的狗都会说人话。”
狗大瞬间炸毛。
刚准备破口大骂。
它这辈子最恨别人说它是狗。
李君急忙抱起狗大,一把捏住它嘴巴,好不容易才安抚好。
一夜无话。
苏银灯家太小,还只有一张床,刚好够她一个人睡觉。
李君只能抱着丫丫靠墙壁眯了一夜,早上醒来的时候,肚子饿的咕咕叫。
倒是狗大吃的肚皮滚圆,那些毒蘑菇全部进了它肚子。
“苏姑娘我走了,余生珍重。”
原本李君还准备藏身苏家,慢慢的调查真相,可昨夜发生的事情又改变了他的计划。
苏家可能不安全了。
李君灭杀了影魅,也不知道那个姚金娘能不能感应到?
以最坏的结果看,姚金娘能够感应到影魅体内的黑气,当她察觉影魅死亡后,必定会来调查。
李君可不想等着人家来调查他。
“大姐姐再见。”丫丫使劲的挥舞着手臂,奶声奶气告别。
然后又紧紧的抱住了李君的胳膊,这让李君相当无语,小丫头明显缺乏安全感,害怕再次抛弃。
“罢了。”
“等到了九原县城后,再给丫丫找户好人家收养。”李君暗下决心。
现在,先会会姚金娘吧!
……
九原县城外,十里。
白石坡。
姚氏客栈。
这家客栈开在此处好些年头了,老板乃是一位明艳动人的妇人,叫姚金娘。
姚氏客栈既能住宿,又能吃饭,其招牌菜是驴肉,什么驴肉火烧,生滚驴肉片,活驴板肠。
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吃的人满嘴流油。
这家客栈不仅菜好,老板也是人美心善,经常用些吃剩的驴骨头熬粥,救济可怜的流民。
这一日。
姚氏客栈来了几个浪荡子。
为首的是个油嘴滑舌的年轻公子,看打扮倒像是个读书人,就是一双眼睛贼溜溜的。
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姚老板啊!”
那年轻公子轻佻的望着姚金娘:“本公子听说你们店里的驴肉挺不错的,能不能介绍介绍?”
姚金娘淡淡一笑。
用围裙擦了擦手。
“我们店有死驴肉,也有活驴肉,死驴肉价格便宜,活驴肉价格贵一些,客人想吃那种?”
“啥?”
年轻公子惊讶道:“这驴肉还分死活?”
“自然是分的,有些驴收上来的时候已经横死了,肉腥,只能用浓油赤酱腌制,价钱自然贱一些。”
“有些上好的小驴,收上来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用来做驴肉嫩羹最好。”
顿了顿。
姚金娘忽的神秘一笑。
“除了这些外,还有现点现做的活割驴肉,这种驴肉最新鲜,只是太过伤天害理,客人想吃的话,须得签订契约。”
年轻公子抹了抹嘴巴,眼睛放光:“活割驴肉?怎么个活割法?”
“将驴紧紧的栓起来,旁边支着火锅,放好调味品,当场割肉下火锅。”姚金娘似笑非笑。
“客人要吃吗?”
姚金娘期待的望着年轻公子。
那年轻公子想了想,终于还是摇了摇头:“罢了,活割驴肉太惨烈,给我来一盘卤驴肉。”
“再炒几个好菜,来坛子美酒,本公子和几个朋友好好吃喝一顿。”
“好嘞。”
“今儿刚好从白泥河村收了头老驴,那个驴蛋蛋特别的大,要不烤了一并送来?”
“驴蛋蛋?好恶心,我不要吃。”
年轻公子拼命摇头。
惹得其余几个浪荡子哈哈大笑。
“杨轩公子啊,你这人看着像是情场老手,其实嫩着呢,俺们混迹江湖的人,咋能不吃驴蛋蛋?”
“姚老板,赶紧的把那驴蛋蛋烤来,爷们有的是银子,待吃了驴蛋蛋,爷们再来伺候你,哈哈哈。”
“呵呵。”
姚金娘伸出素手。
轻轻抚上那浪荡子的肩膀:“稍等。”
说完后,这女人柔柔一笑,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厨房。
几个浪荡子热烈讨论起来。
“瞧,这才是极品女人,明明是个良家妇女,偏偏一脸的风尘媚态,要上就上这种女人。”
“你也忒没有眼光,老板娘漂亮是漂亮,就是老了,俺还是更中意春风楼里的雏儿。”
“呵呵,你们几个也就过过嘴瘾,甭管是老板娘,还是春风楼里的雏儿,你们都弄不到手。”
“咱几个现在走霉运,哪有钱泡女人啊?”
杨轩忽然疑惑道:“哎,你们说这家客栈名气挺大的,怎么到现在才只有我们几个客人?”
“你们瞧,外头那么多人,咋就没有一个进来吃东西的?”
对呀,几人忽然发现客栈冷冷清清的,莫不是……
名气都是吹出来的?
几人刚准备撂筷子走人,就看见客栈的布帘子忽的掀开,一颗畏畏缩缩的脑袋探了进来。
“这里卖饭吗?”
那个畏畏缩缩的脑袋完全拱了进来,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名极年轻的小哥。
衣服破破烂烂,脚上蹬着双草鞋,一脸的穷困潦倒。
特娘的晦气死了。
“哪里来的臭流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