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李君,他又不是李君。
眼中有无尽的哀伤,仿佛看尽千万年的时光,依旧无法解脱。
李君闭上眼睛,感受着人间的风,良久
他捡起地上的青铜战戟,轻轻抚摸着:“你为何不愿听他的召唤?因为他终究不是吾吗?痴兽啊”
“不过,我们很快就能真正见面了,此后山河万里,你陪吾一起走,荡尽鬼神,复启凡人盛世。”
青铜战戟发出嗡鸣,柄身颤抖。
地面传来轰隆的巨大声音,拱起一个个土堆,土堆裂开,露出一道道身影,身披坚硬的战甲。
三千战魂。
那人忽的抬臂,长身玉立,戟指苍穹,厉声喝道:“臣服!”
此刻,李君身上的衣服全部破了,脸上满的血污,泥土,黑乎乎的,形象比最邋遢的泥腿子都不如。
偏偏就是这种形象,配上他的气质,居然有一种奇异的和谐?九天之上的河伯肝胆俱裂,生不出半点反抗。
如果仅仅是三千战魂,河伯还能拼一拼,鹿死谁手未可知。
可是底下的那个凡人,刚刚还奄奄一息,瞬间来了个气质大变身,就算扮猪吃老虎,也没这种搞法,太无耻了。
它想嗷嗷狂叫,一头撞下去,撞死这个狗逼凡人。
理智告诉它,或者说,它的直觉告诉它,千万不要这么做,底下的凡人是个极可怖的存在。
河伯低吼一声,尾巴一甩,掉头逃往渭水,此刻它心中再无一丝贪念,只想逃命,它是蛟龙,只要入了渭水,随随便便就能躲起来了。
“想逃?”
李君冷冽一笑,长长的战戟脱手而出,这一次,战戟仿佛厉害了千百倍,速度肉眼不可见,九原还活着的凡人只觉一道流光飞逝,刹那刺中蛟龙。
“嗷嗷嗷”
蛟龙巨大的身躯猛然一缩,成弓形,直线坠落了下来,庞大躯体砸在九原,大地震动,瞬间压塌了无数房屋和凡人,扬起漫天尘埃。
恐怖的厉鬼黑云层失去约束,无数厉鬼尖叫着四散逃跑,鬼哭狼嚎,乌烟瘴气。
“咳咳咳”
镇魔司众人运气很好,蛟龙的躯体并没有直接砸中他们,否则他们早成了肉饼。
“大家快走,这里不能待了。”
九原镇魔令捂着口鼻,带着镇魔司众人往城外的方向逃去,河伯的龙威早散了,这会子他们总算爬了起来。
秦宓落寞回头,尘埃深处,巨大蛟龙头颅的前方,傲然立着一道身影,李君啊!
他真的诛杀了神灵啊!
以凡人之躯,诛杀了神灵,这是何等的气魄和力量?
此战后,这个名字必将名动天下,威震地府人间。
“秦宓别愣了,快走,这里的战斗不是我们可以参与的,哎”
九原镇魔令叹了口气,一把拉住秦宓,众人踉跄着逃出了九原。
此刻,河伯还没死,那柄战戟太厉害了,将他钉的死死的,尘埃不停的落下,河伯巨大身躯上覆盖上了一层细细的灰尘,它现在真的很绝望。
李君踏前一步。
他先是摸了摸自己的右臂。
叹了口气。
“吾的力量还是太弱了,吾能出来一次非常不容易,下一次或许就出不来了,小家伙啊,你太让我失望了。”
“吾的右臂,可以契约无尽的鬼兵,为何?为何你只契约了区区三个女鬼?”
李君望着奄奄一息的贵妃,感受到了陈佳月和玲珑的消逝。
接着,他又看向狗大。
狗大现在奄奄一息,像个破麻袋一样铺在地上,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李君,陌生又熟悉。他绝对不是李君,狗大只觉得肝肠寸断。
按照记忆,这个人才是它真正的主人,可是为何千万年前的记忆虚幻至极,和李君相处不过区区数月,却无比的真实?
狗大忽的凄厉长吼:“李君,小心啊”
狗大话还没说完,李君手臂一抬,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狗大不由自主的飞到了李君手上,它龇牙咧嘴,吼道。
“你不是李君,你不是李君。”
李君笑了:“吾是你真正的主人。”
“呵呵。”
狗大闭上眼睛,冷笑一声。
李君曾经说过,如果记忆都不是自己的,那么它是谁?
这一刻,狗大终于明白了,它就是狗大,一头刚出生不久的幼麒麟,脑海中千万年前沧桑的记忆,不是它的,不过是刻在了血脉之中,一代代传承了下来。
或许,在它之前,还有过很多麒麟,携带着远古的记忆,一遍遍追寻真相。
或许就它一头麒麟。
狗大的身体非常疼,骨头没剩下几块了,血液流失了一半,它睁开眼睛的力量都没有了,心境却出奇的平静,怪不得李君总说我幼稚,不成熟。
老子是一头幼麒麟,怎么成熟?
“性子很倔强嘛,和当初的它一模一样的,麒麟一生只认一主,罢了,你好好护着他,待吾真正重生之日,便送你与他同死。”
“可惜啊,当初李君虽然用右臂的力量收服了你,却终究隔了一层蛋壳,吾白白将你送了他。”
李君叹了一口气。
接着,他又伸出右臂搭在河伯硕大的脑袋上,河伯低伏哀鸣,吓得瑟瑟发抖,身躯却一动不动,任凭李君搭在它脑袋上,当然,它现在也动不了。
“你不愿意多收服鬼兵,吾便收服一头强大的妖物吧!”
李君右臂蓦的散发出红芒,他淡然一笑,刚准备收服河伯。
右臂上的红芒陡然消失,李君愣在当场,接着苦笑:“小家伙的意志力很强,可惜吾没有力量了,罢了,这头蛟龙也要便宜你了。”
李君无奈收回右臂,用手粘了点狗大身上的血,虚空画符,很快就画出一张复杂的符,河伯惊呆了,甚至忘记了恐惧,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太强了。
虚空画符,这可是传说中的神技啊!
只有狗大不屑一顾,它冷哼一声:“雕虫小技,有毛线了不起的?等老子长成大麒麟后,也会。”
李君听了并不生气,他轻轻一推,符直接没入了河伯的脑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