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选择错了，内心开始排斥这里，却又舍不得离开，就好像有人告诉我，我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小霸王日记》

她拽也不敢拽，害怕拽一下更加严重。

“葡萄！快松开！！”

喻书眠声音变得有些火爆，疼得她直掉眼泪，滚烫的泪水落在葡萄的脸上。

黑溜溜的眸子颤了颤，口中力道渐渐小了些，她已经痛得失了知觉，趁着她松开了这才把手指取出来。

血肉模糊的一片，食指上的一圈儿肉都不见了，剩下鲜血直流的烂肉和白皙的骨节。

“葡萄……你这么恨我吗？！”

她自认为平时对她不错，处处照顾她的心情，今日生日的事儿确实是她没想到，是她的不对。

可惜……就要她如此来偿还吗？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些老师支教不到三个月都纷纷离开了，是因为捂不热她们的心吗？

暴雨还在继续冲刷着泥泞不堪的山路，她现在感叹不了这么多了，只能先回学校。

喻书眠快速将脖子上的薄丝巾扯下来用发圈缠着食指，避免沾染雨水恶化。

葡萄看着她一系列动作，默不作声，似乎知道自己错了，那眼睛里生出来一丝丝恐惧。

“走！回学校！”

此刻的她没有了好生气，还是硬着头皮拉着她要回学校去，这半山腰又打雷又暴雨，一点儿都不安全。

葡萄被她拉着，一路上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喻书眠已经痛得麻木了。

“轰轰轰～”

天上的闷雷更响了，前方是那被雷劈焦了的大树，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块黑炭，路面上还有掉落的残骸拦着了去路。

“到我背上来，我被你。”

喻书眠蹲下身子，让她拿着雨伞，葡萄又不听话了，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直接揽着葡萄就搭上了自己的后背，背了就走。

右手不怎么使得上劲儿，食指牵扯着整个手都在颤抖。

“哗啦！”

一声巨响仿佛劈在了前方的道路上，还闪出了一丝丝的火花，吓得她不敢前进。

背上葡萄似乎感应到她的害怕了，将一只小手捂在了她的耳朵上。

这一举动着实让她心里猛的一颤，什么也没说壮足了胆子往前走去，在雷声交杂的大雨里，两人一伞，慢慢前进。

“快看！小喻老师回来了！”

她们经过了泥泞的道路，翻山越岭好不容易到了学校，所幸的是校长回来了。

孩子们很乖，没有到处乱跑，这是唯一给她的心理安慰。

“小喻，快进来！”

老校长赶紧上来帮忙把葡萄接下来，立刻发生了她手上的丝巾。

还渗着红红的鲜血，看样子情况有些不容乐观。

“这是怎么了？怎么流这么多血？”

“没事儿，处理一下就好了。先安慰一下葡萄吧。”

喻书眠说完一个人走进了宿舍，打开门将b应急医药箱拿出来。

“咚咚咚。”

老校长敲了三下门还是进来了，看着她的伤势很严重，若不找个专业一点的医生来处理，可能会坏死。

“这是葡萄咬的？”

“早知今天我就不去村里帮忙了。”

老校长自我责备了一句，赶紧给村里的医生打了电话。

“你先休息着，医生待会儿就来，葡萄这孩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失控，这……真是对不起……”

老校长心里惭愧，本来他已经很感激喻书眠能来支教了，现在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没事儿，都是孩子嘛！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带来了什么。”

喻书眠忍痛裹上了一层纱布，校长接过来给她轻轻的系好，还给她热了一锅热水，让她擦擦身上的泥水。

“进屋去暖和一下，教室里有我呢，你今天先别上课了。”

“好。”

喻书眠不婉拒，直接答应了。

老校长推门出了寝室，佝偻的背影让她心里犯难，鼻子里一股子酸劲儿一下子涌了上来。

山区支教，孩子们本来就苦，葡萄这样的孩子本生来不幸，若是没有人给予她温暖，后面的生活该有多么痛苦。

“喻书眠，不就是咬了你一下吗？大不了少根手指罢了。”

她这是在自我哀怨，安慰的没有一点理由。

“李校长，小喻老师受伤了吗？”

佳佳举手，忍不住问了一下。

“是啊。”

“她怎么受伤了呀？摔跤了吗？”

袁波也开始接着问，孩子们好奇。

李思远这时候却撒谎了：“嗯吧。”

他站在葡萄跟前，轻轻的拍着葡萄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此刻的她温顺的像只小绵羊，没有了刚才的戾气，兴许是她知道自己错了。

村医赶到后直接给她上了药告诉她情况。

“你这可能以后都难了，伤口的肉都烂掉了，只能切除。即便是愈合了那也是一块新肉……可能新肉都不会有，那一小圈儿就是一个缺陷了。”

她盯着自己的食指，曾经这是一双弹钢琴和敲键盘的漂亮手，现在却因为食指的血肉模糊不得不切除那些烂肉。

“没事儿，那就切除吧。”

她说的是那样的淡定，实则心里害怕极了，她从来就很排斥医院，却一直都在住院。

铁片插进后背，子弹击穿胸膛，这些她都受过了，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有点疼，麻药过后也会比较疼。”

“没事儿，我忍得住。”

她憋足了一口气，看着医生一件一件往外拿着做手术的物件，心里一寸一寸在挣扎。

“喏，这儿有纱布，疼就要咬着。”

喻书眠接过小心翼翼的放在嘴边，盯着医生的动作，手术刀消过毒后这才咬住了白纱布。

“忍着点，这个位置的小手术又不能打麻药。”

“嗯……”

她点点头，心口处还没有准备好，手术刀就已经划进了伤口。

“！！！”

剧烈的疼痛感让她感到天旋地转，胸口处的旧伤也开始跟着发作，疼痛瞬间翻了几倍。

额头上的汗珠渐渐凝聚在一起滴落在衣襟处，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抽搐。

她此刻平躺在床板上，左手死死捏住床板防止自己弹起来形象医生手术。

“好了。”

她眼睁睁看着那些坏死的烂肉被切除，殷红的一小坨放在盘子里就像是带血的碎肉。

“半个月之内，不要碰水，不能吃生姜蒜，还有辣椒，必须忌口。”

医生给她嘱咐注意事项，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痛感全部席卷殆尽，哪里还有精力去聆听这些。

好在医生细心，用一张小卡片给她写了下来放在桌子上。

她望着消失的背影，垂着眸子渐渐没了力气，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