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般说,你可有实物在手?”朱纨见胡可说的这般肯定,也信了七分。
“末将已经带来了,就在府外”
“好,你速速取来演练!”
胡可向朱纨行了一礼,下得堂来对院门的侍卫吩咐了几句,几分钟后便带了一个长长的木盒来。他接过木盒,对朱纨道:“末将斗胆请大人指示一个目标!”
朱纨看了看园中,随手指了指三四十步外水井井沿上放着的木桶,笑道:“便射那个木桶吧!”
胡可看了看那木桶,道:“木桶太大了,末将斗胆射那个木桶把手!”说罢他便打开木盒,却是一支葡萄牙火绳枪,他清理引火孔和引药锅然后将引药倒入引药锅,并合上引药锅盖。拧开装发射药的小瓶,将发射药从枪口倒入,再将将nn从枪口装入从枪管下抽出通条,捣实弹丸和发射药点燃火绳,把火绳固定在火绳夹上。最后他将火绳枪平举,枪托紧抵肩膀,闭上一只眼睛利用准星瞄准目标,最后扣动扳机。
随着一声巨响,一道火光从枪口喷出,白烟将胡可笼罩,倒将朱纨与项高吓了一跳。待到白烟散去,胡可拄着火绳枪,单膝跪下谢罪道:“末将惊扰大人,还请恕罪!”
“罢了!”朱纨深吸了一口气,定住心神,目光转向已经空荡荡的水井井沿:“过去看看!”
三人来到水井旁,那水桶已经落入水中,幸好有麻绳拴着,胡可将其提了起来一看,果然提手上已经缺了一大块,显然是方才那一铳打中了。
项高和朱纨两人面露讶色,他们两人虽然是儒生出身,但都是带过兵,打过仗的,自然知道当时火器的射程、威力、准确程度,像这样三四十步能够射中水桶把手,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情。项高禁不住叹道:“胡将军果然是妙手!”
“项先生谬赞了!”胡可摇了摇头:“不是我射术好,是这铳好,若是国朝所制造的那些火器,下官肯定是射不中的。”说到这里他一边比划一边解释起来:“你看这器械,后有照门,前有照星,机发弹出,两手不动,对准毫厘,命中方寸,兼之筒长气聚,更能致远摧坚。而我国朝铳器须得一手持柄一手燃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如何能射中目标?这器物末将得来后,也就练习了十余日,便能如此,听说贼众健者,可以手落飞鸟,百步之外破铁甲之士如寻常事,端的是厉害无比!”
“嗯!”朱纨的脸色越发变得难看起来,他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现在手上这种火器有多少?”
“缴获的约有百余支,但多半损坏了,完好的不过二十余支,末将已经下令被俘的夷匠加紧修理!”
“若是能找到制造之法就更好了!”
“是大人,末将一定严加催问!”说到这里,胡可突然低声道:“小人从俘虏口中得知,当时双屿港中沉没的夷船中有的火器比岸上多十倍,还有许多更加厉害的,我们当时来的突然,贼人来不及上船取铳才败的这么惨,这些器械现在都已经乘船没入海中了!”
“哦,还有这等事!该死的,卢镗他为何不禀告本官?”朱纨顿时大怒,原来具体指挥这次围攻的乃是当时的江浙副总兵卢镗,在他给自己的公文里只有斩获,俘虏的数目,立功保举人员的姓名,像这些事情却只字未提。
“子纯,这件事情也怪不得卢总兵!”项高在一旁低声道:“你想想,这些事情都要细细审问方才能知道的,当时忙着清点斩获死伤,哪里会知道这些!”
朱纨冷哼了一声,目光转向胡可,脸上多了一丝笑容:“胡将军,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打捞所需的人员船只我会写封信,你去见宁波知府时便带给他,让他协助你,事成之后,我会把你的功劳禀明朝廷的!”
“多谢抚台栽培!”胡可连忙拜倒在地,朱纨的言下之意很明显,若是自己在这件事情做得出色,就会上书朝廷保举自己再进一步。他从去年受命前往双屿侦查开始到现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升官的速度可谓是sn跳,已经爬过了别人几代人还未必能爬完的路程,可越是这般,他功名利禄的渴望之心越是炙热。
“起来吧!”朱纨伸手虚托了一下:“这洋铳先留下来与我揣摩一番,你且去办差吧!”
胡可应了一声,磕了个头起身退下。朱纨拿起那火绳枪,拿在手中摆弄了几下,脸色愈发阴沉了起来,突然他将这火绳枪往地上狠狠一摔,对项高道:“项兄,你让我见好就收,难道我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精兵利器流入从海外流入乱臣贼子之手,坐视不理?那我还是大明的臣子吗?死后哪有颜面去见二祖列宗?”
项高看着地上的火绳枪,面如土色,一言不发。
n淡水,圆堡。
正是涨潮的时候,淡水河入海口波涛汹涌,浪花滔天。
飞鱼号随着潮水起伏,风将船帆吹得哗啦作响,在她的后面是白鸟号、福安号、静安号等另外五条船。依照计划,周可成将亲自指挥速度最快的飞鱼号前往朝鲜的礼成港,通过贸易伙伴王贞父子招募打捞沉船所需要的海女,而白鸟号及其他四条行动较慢的大船则满载打捞沉船所需要的工具、绳索、小船,前往双屿,两队在双屿汇合,指挥大队的任务交给小七,西拉斯以及另外两个经验十分丰富的葡萄牙人以顾问的角色同行,船上还有一支人数为五十人的陆战队,由米兰达和阿坎指挥。除了前往月港的陈四五之外,周可成集团此番可谓是倾巢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