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五十七人,路上死了两个,这是最后一批了!”陈四五对周可成说。
“送到小岛上去,过了隔离期再送到兵营去!”周可成点了点头:“我们现在一共有多少人?”
“六批人加起来一共有六百七十多人,不过适合当兵的恐怕只有五百多人!”陈四五有些惭愧的低下头:“没法子,那些衙役班头太难打交道了!”
“无妨,剩下的可以送到小七那里去,他那里很缺人手!”周可成笑了笑:“送大粪、收尿罐、和土,这些他们总会做吧?”
吴诚与陈四五低声笑了起来,他们自然知道小七正在做什么,虽然周可成把工人的薪水提高了三分之一,但还是没有多少人愿意整天和屎尿打交道,小七已经好几次来抱怨人手不足了。
“阿成,泉州几个县的牢房都已经找过了,要不要再往广东或者福州那边看看?”陈四五低声问道。
“不必了,前两天疤脸过来说两百人已经招募齐了,加上我们原有的也有百多人了,剩下的就招募当地的土人吧!”周可成转过身:“我们现在首要的问题是喂饱这么多张嘴巴,远征是明年春天的事情,距离现在还有九个月。我们要填饱他们的肚皮、准备武器、配齐军官、训练好他们,事情很紧迫,我们没有时间浪费!”
“是!”吴诚与陈四五站直了身体。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本间氏康的脸上,这让他有点眩晕。海风吹过院子里那棵大红椿茂密的树冠,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他房间的窗户也是正对着院子,院子里也有一棵大树,只不过那是一棵松树,而不是红椿,而且自己也不是躺在床上,从记事的时候开始,天还没亮自己便会从床上爬起来,来到院子里在父兄的指导下练习剑术、长枪和弓术,这就是武家男儿的宿命。
“如果兄长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说像你这么软弱,怎么能在这个乱世生存下去呢?”本间氏康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笑容,旋即又消失了:“只可惜那么英武的兄长您已经死于叛贼之手,而我这个软弱的弟弟还苟活到了现在!”
“氏康殿下!”周良仲从外间进来了,手上的托盘里放着一碗汤药:“吃药的时候到了!”
“彦次郎,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已经不是什么殿下了!”本间氏康皱了皱眉头,他并不喜欢别人对他以殿下相称,仿佛这是对现状的一种嘲讽。
“是,氏康先生,请用药!”周良仲将药碗放到床旁的茶几上,本间氏康拿起来喝了一口,眉头皱了起来:“好苦呀!”
“医生说过,这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本间氏康没有说话,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下床站起身来,周良仲赶忙上前搀扶,却被本间氏康推开:“不要紧,我想到院子里转转,也好透透气!”
“是!”
本间氏康走出房门,清凉的风吹到脸上,说不出的舒服,他贪婪的大口呼吸着略带咸味的新鲜空气,感觉到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活着真好呀!他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感觉到微微见了点汗,手脚也渐渐有些发酸,心知自己卧床太长时间了,正想回去休息,却突然看到墙边放着一根木棍。他掂量了两下,觉得虽然轻了点,但长度却和少年时练习用的木刀差不多。他下意识的将木棍举过头顶,双手虚握木棍的一端,用力下劈,只听得一声轻响,木棍劈开空气,一种熟悉的感觉回到心头。
“这是唐竹日本剑术中对当头直劈的称呼!”本间氏康一愣,旋即便依照记忆中的感觉将袈裟斩、逆袈裟、左横切、右横切、左切上、右切上、逆风、突刺共九种基本招数使了出来,这本是他自小练习的烂熟的,但他逃亡到堺镇后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很少练习,受伤后更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本以为剑术早已生疏了。却不想一开始虽然还有些生疏,但随着练习的深入他渐渐感觉到虽然力量与速度不如当初,但气力充盈、距离感、呼吸的调解、四肢身体的协调无不如意,竟然有些像当初兄长提到过的剑术的至高境界,这让他不禁有些喜出望外。
“好剑术!”
叫好声将本间氏康从回忆中惊醒了过来,他转过身来看到周可成站在院门口,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他赶忙放下木棍,向周可成恭敬的鞠了一躬:“大人来到,在下未曾迎接,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无妨!”周可成笑道:“你方才练习的时候全神贯注,自然没有看到我,有何失礼的?看样子你的伤势已经大好了啊!”
“手脚还有些酥软!”本间氏康挥舞了两下胳膊:“其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这都要多谢大人您的照顾!”
“正好遇上罢了!良仲,你去倒壶茶来,我和氏康殿下就在院子里聊聊!”周可成吩咐了一旁的周良仲一句,与本间氏康在大树下的石凳坐下:“方才本想来看看你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想不到已经打好了,真是意外之喜呀!”
本间氏康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显然周可成来这里带有对自己的安排的,他欠了欠身体:“在下听凭大人您的安排!”
“不,不,说不上什么安排,这不过是建议,一点建议罢了!”
“建议?”本间氏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现在的自己恐怕是无法拒绝任何建议了:“您的建议是?”
“佐渡岛,回佐渡岛怎么样?”周可成捋了刚刚留起来的胡须:“当然你不会孤身一人,同你一起回去还有一支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