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哲入狱的消息也传到了张平的耳朵里。
护龙卫专门给他带来了皇帝的口信。
“秘密调动粮草,北域备战。”他轻声念着信纸上最后一行的文字。
看来江南一事,远比他想象的严重。
“进亥,去,请白将军过来。”
张进亥错愕:“现在吗?”现在已经过了酉时,怎么这个时候去请白将军?
“对,你就跟他说,是我有急事寻他。”张平点头。
“是。”张进亥没有再多问什么,起身去外面牵马,就在他的离开侯府后半个时辰,张慧宁跪到了张平面前。
“父亲,我,我娘的情况好像不太好。”
张平端起茶盏的动作一顿,敛下眸子:“怎么回事?大夫去了吗?”
张慧宁也不知道李巧怎么了,她平日里给李巧的用量都只有一点点,李巧的病虽然一直没好,但也不会出现现在命悬一线的情况。
李巧不能死,李巧一死,按照大靖的规矩,她就必须要为李巧守孝三年。
三年,三年的时间,什么事儿都尘埃落定了,她又过了年纪,只怕到时候的夫家比现在的荣修更加不如。
“大,大夫说……听天由命。”
“去看看吧。”
“父亲!”张慧宁一把拉住张平的衣角,“父亲能不能去请太医院请个太医?太医一定能救她!”
张平停下脚步,他神色平淡的看向张慧宁:“现在宫里已经宵禁,入不了宫。”
“怎么会,父亲,你去找小姨,小姨肯定会帮忙的!”
张平沉默了片刻:“你小姨现在帮不了你。”
“什么?”张慧宁不解地看着张平。
这时候,张进亥回来了。
“父亲,白将军到了。”
张平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把人请到书房,我马上过去。”
“是。”
张慧宁知道这个白将军,为数不多几个从镇北军出来后留守京城的将领。以前是张平帐前的一员大将。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回去吧,我会让大夫尽力。”等到张进亥出门,张平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张慧宁身上。
“父亲不去看看娘吗?”张慧宁问。
张平沉默地拿开了张慧宁的手:“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
“可我娘是李相的小女儿!她姐姐是惠皇贵妃!就算只是妾……就算只是妾……”张慧宁红了眼睛,她不敢想,要是李巧死了,她那守孝的三年该怎么办。
不能婚嫁,不能穿的漂漂亮亮的出门,甚至她在侯府也会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毕竟只是个庶女。
李卫昌更不可能因为自己一个外孙女和张平撕破脸。
张慧宁哭的梨花带雨,张平却不为所动,好在林琪赶到的及时。
她似乎也是被人从睡梦中吵醒的,下面的人来报,说李巧好像快不行了。她着急忙慌地就赶来了。
“你来的正好。我和白将军还有政事要议,李巧那边,你辛苦一下。”
林琪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张慧宁:“是。”
张平走的果断,没有半点留恋。
“还不起来,你跪在这儿,你娘就能好起来?”面对张慧宁,林琪就没有那么好的态度了。
张慧宁一言不发,却是把怨恨的目光投向林琪。
林琪并不怕她,一个能为了自己的前途,毒害自己生母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今晚李巧突然病重,她是有点准备的。前些日子,南边送了信来,张平看了之后,就让她减了李巧的用药。
也就张慧宁,她心思不在照顾自己母亲的事儿上,也就没发现这府里里里外外的变化。
张冉冉的意思,林琪能猜着两三分,李巧病逝,张慧宁作为她唯一的女儿,就必须守孝三年,女儿家能有几个三年,更别说,张慧宁此时正是女人最好的年岁。
再过三年,她可就没什么挑选夫婿的余地了。
这手段听起来狠绝,可到底是张慧宁自己先对生母动的手。一开始,张冉冉也留了情面,若是她能安安稳稳地嫁到荣家去,做个普通的官妇,日子也就这样过下去。
可张慧宁偏偏要奢望点不属于她的东西。
她们做的这些,说到底也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
“侯爷。”书房里,白将军喊了张平一声。
张平回过神来,想起正事,他把皇帝送来的信交给了白将军:“你看看这个。”
半晌之后,白将军错愕地看向张平:“备战?江南的案子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怎么突然要备战?”
“陛下是个会做万全准备的人。江南的事儿还没有定论,但总担心个万一。如果没法及时拦下送往蒙金的粮食,蒙金必然开战,我们也要有所准备才好。”
“你今晚就启程,带着陛下密旨去一趟北域,通知北域十七州的所有将领,密切观察蒙金的动向,没有等到我的命令,不可松懈。”
“是!”白将军答应之后,就要起身,走到门口他又好奇地回过头来问,“侯爷,如果真的开战了,上战场的应该不会是您吧。”
张平微楞,想起现在远在江南的那个半吊子的女婿:“你觉得谁去合适?”
“陛下年前刚下了圣旨,让八王爷未来接管镇北军。若今年蒙金突然在北域开战,我想那位八王爷或许要提前走马上任了。”
张平也没说赞同还是不赞同,他看着白将军的眼睛:“怎么,若是他去,你服不服?”
白将军皱起眉头:“他是侯爷你的女婿,多少我肯定会给点面子。”
“不必给我面子。”张平笑了一声,“他远比你们想象的有天赋。”
能得张平这样一句评价可不容易,白将军感兴趣地挑起眉头:“是吗?那我就期待一下。”
“嗯。”
“行,那我走了。到了北域给你送信。”
“好。”张平点头。
白将军离开侯府后不久,就有小厮急匆匆地从后院赶到了前堂:“老爷!”
“二夫人,二夫人没了!”
张平猛地合上手里的兵书。
良久,他轻叹了一声:“去给丞相府报个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