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新年的那天早上,许舒和陈幸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很大一部分原因大概还是过年的缘故。
外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的雪,这会儿的功夫已经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
“许加耀,”陈幸在厨房里做早饭,“去喊你姐把桌子上收拾好,马上要吃饭了。”
“知道了。”许加耀依依不舍的离开电视,走到许舒的房间门口敲门,“姐,要吃饭了,妈让你把桌子收拾一下。”
“好。”
没过多久,房间门被打开。
她今天穿了件红色的棉服,长发用红丝带扎了两个花苞头,可爱的很。
“姐。”许加耀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许舒眨眨眼睛,疑惑:“我今年扎的很难看吗?”
“不是,不是。”许加耀头摇得像拨浪鼓,“不难看。”
红丝带是许易得还在的时候给她买的。
听陈幸提起过,那会儿自己还小,哭着闹着非要,不买就不走。
最后还是许易得心软,给她买了两根。
平日里许舒也不会扎成这样子,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
姐弟俩往客厅走,许加耀帮着她收拾桌子。
陈幸从厨房里的端菜出来,看见这样的许舒,就想起了自己去世多年的丈夫。
“还有什么菜吗?”许舒有点不习惯对面的人这样看她,“我去厨房端出来。”
陈幸回过神,摇头,“没了,就这些,坐下吃吧。”
初县的习俗是早饭比晚饭重要,所以今天的早餐很丰盛,大多数都是许加耀喜欢的菜。
“对了,听说今年傍江的烟花比去年的好看,”陈幸给许加耀夹菜,“你们姐弟俩去不去看?”
“我就不去了,晚上约了朋友打游戏,我姐...”他看向许舒,“我姐对这些也不感兴趣吧。”
的确如此,许舒以前没去过,所以每年的那个时候,许舒都在房间忙自己的事情。
“去。”她笑着,“我今年去看看,和絮乔一起。”
*
沈辞生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又去了趟医院看沈围城,回宅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晚饭已经做好,莫旬也在。
他开门进去,两个人正在说些什么,秦老太太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先生回来了。”还是张妈第一个发现他。
沙发上的两个人这才转过头来。
“辞生到了啊,那我们吃饭吧。”秦老太太站起身,脸上的笑容收敛不少。
晚饭很丰盛,张妈布好菜之后就出去了,她也得和自己的家里人吃顿团圆饭。
偌大的餐桌,三个人各坐一边,客厅里的电视还在放,声音不大。
“陆家那个儿子,听说要订婚了?”
沈辞生给自己夹菜,“嗯,这个月月末。”
“辞生啊,你比那孩子大不了多少,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知道,您放心。”他表情如常。
“次次都用这样的话来应付我。”秦老太太不悦,“难不成觉得我还能害你不成?”
莫旬出声:“妈,这大过年的别动气,说不定哥已经有心意的姑娘了,您给介绍的啊,他瞧不上也正常。”
“真的?”秦老太太放下筷子,“那姑娘是哪家的?”
沈辞生没出声,他倒是想看看,莫旬还知道些什么。
“听说还是个大学生,南照大学的。”莫旬看了眼沈辞生的脸色,继续说,“两个人的关系可不一般。”
他一直没出声,对面的人心里忽然害怕。
要不是仗着秦老太太在这里,莫旬怎么敢阴阳怪气说这些话。
冗长的安静之后,沈辞生停下手里的筷子,他往后靠着,“还知道些什么?一起说出来。”
那声音太冷,莫旬空咽了一下不敢出声。
“是我让莫旬查的。”秦老太太出来替他解围,“你最近做事情稀里糊涂,我不放心。”
这顿饭看来是不能好好的吃了。沈辞生舌尖抵腮,无声的叹气,忽然感慨起自己的忍耐度。
但凡对面坐的是其他人,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了。
“那依您的高见呢?”他问。
秦老太被他现在的样子怔住了,像是看见了许多年前心狠手辣的沈围城。
那眼神太具有侵略性和威慑力,沈辞生比沈围城更可怕。
沈辞生继续说:“让莫旬坐我这个位置?还是说,整个沈家都交给他?”
样子认真,让人一时间分不清说的是真心话还是玩笑话。
“哥,妈她不是这个意思...”
杯子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清脆的声音让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沈辞生蹙着眉头,“我让你说话了吗?”
莫旬求助般的看向主坐的人,可惜没什么效果。
沈辞生拿起座椅上的西装外套,一边整理衬衫袖口一边道:“有句古话,多大的脚穿多的鞋。”他最后说,“礼物我晚点让人送过来,我还有事,就不陪您吃饭了。”
门被打开又关上,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外面下起小雪来,沈辞生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过得最糟糕的一个年。
*
傍江的烟花还有一会儿才放,许舒和絮乔两个人沿着江边散步。
风往脸上吹,许舒把大半张脸都埋进围巾里。
“你这头发自己扎的啊?”絮乔研究起这个来。
许舒点头,“嗯,以前都是我妈扎的,今年我自己扎的,很难看吗?”
“不难看,就是觉得可爱,”絮乔揉她的脸,笑着,“许舒,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别闹。”她笑着往后躲开。
“诶,上次我们说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许舒应声:“什么?”
“就是你说的那个好人啊。”
听到这里,许舒别过头假装没听见。
“别装啊,”絮乔像是对这件事情特别感兴趣,“跟我讲讲呗,我还可以给你出谋划策,完全不亏的。”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许舒有点无奈,“我和他也没什么可以说的呀。”
自从上次分别,两个人就没有再联系过。
许舒知道他工作忙,自然也不会主动找他。
“许舒啊。”絮乔语重心长,“你这也老大不小了,该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了。”她凑近一点,继续说:“你知道有些长舌妇怎么说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