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江口敏子还有很多疑问。她实在想不通，赵立冬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你真的是通过那个什么，那个算命找到我的？”

“是的，这一点你们不能理解。你们日本人，总是以为你们很了解中国，其实你们的理解非常肤浅，甚至都不如古代日本人对中国的了解深刻。”

“在历史上几千年的时间里，中国一直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国家。有最发达的经济，最先进的科技和文化，所以他们愿意向中国学习。”

“明治维新之后，你们学习西方。中国落后了，甲午战争你们赢了。这让你们产生了一个错觉，认为你们是高等种族，中国人是劣等民族，于是开始肆无忌惮地侵略中国。”

“目前看来，你们确实占据了一定优势，觉得可以打败中国。称霸亚洲，成为世界强国。”

“但是，你们的好运维持不了多久。再过四年，也就是1945年的时候，你们就会战败，无条件投降，日本本土也会被外国军队占领。”

“这不可能，大日本帝国永远不会失败，更不会投降。”

这一点，江口敏子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算啦，说这些没有意义，反正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现在死去，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你不能杀我。”

“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我可以跟你做个交易。”

“行啊，说说看。”

“我车上有很多钱，可以都给你，只要给我留点儿路费就行。”

“这些钱已经是我的，你死了，我还省了给你留路费。”

“我这里有很多照片，都是跟你们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恩爱的时候留下来的，你可以拿这些照片去找他们要钱。”

“照片和胶卷也是我的，不用你给，我会拿着去要钱的。”

“我可以给你当情人，我很漂亮，非常懂风情，受过训练，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男人。”

“听起来不错，你也很漂亮。不过我身边有很多漂亮女人，不差你一个。我这个人比较怕死，我怕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弄死我。我可不想冒险。”

“我给你当双面间谍。”

“你已经被武士道精神、和效忠天皇的愚忠洗脑，改不了啦，我无法相信你。”

“江口敏子，你不用费心思了。你现在能选择的，只有尽量少痛苦和有尊严地死去。想想你们日本人是怎么对待中国人的，我对你已经很仁慈了。”

“不要废话了，现在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希望你如实回答，否则的话，你们日本人用在中国人身上的手段，我都会用在你的身上。”

“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么？”

“没有，敏子，你也是有经验的特工，我把我的很多秘密都告诉你了，你还想活着么？你犯下了那么多罪行，能放过你么？”

“好吧，我有几个条件。”

“说。”

“我不想被枪打死，我的衣领里有毒药，我想服毒而死。”

“行，我答应你。”

“你不能侮辱我的遗体，不能公开示众。”

“行。”

“把我的遗体送回日本。”

“这个不行，我们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我答应你，把你埋在一个比较高的地方，面向东方，让你能看见祖国。”

“好吧，就这样吧。有什么问题，你问吧，我答应你，一定如实回答。”

“第一个问题，你在渝城地区的组织，还有什么人？”

“没有了，就是你说的这些。”

“你确定？”

“确定，我领导的人就是这些。如果还有其他人，那是别的线上的。你应该知道，这是常识。”

“好，我相信你。马蜂是什么意思？”

“渝城防空阵地的高射炮射程、数量、位置。只要知道高射炮的最大射高，我们的飞机轰炸的时候，飞行高度超过射高，就不会被高射炮击落。”

“我相信你的话。你的密码本在什么地方？”

联想到包宇翔到高射炮阵地上转悠，江口敏子这个说法是合理的，真实的。

“车辕板下面。”

“你的电台呼号和频率？”

“这个，如果我说了，你要答应我几个请求，合理的请求。”

“说吧，我可以考虑你的请求。”

江口敏子说出了呼号和频率。

“除了吴秋麒，军统奉天站还有谁投靠了你们？”

“站长，情报组长，行动组长。”

差不多，吴秋麒暴露了，这几个人也跑不了。没有撤回来，八成是叛变了，否则的话，日本人不会留下他们。

“上个月6号，在天长县境内，国军的一车军火被劫，押车的一个班果军被打死，是你们干的吧？”

“是。”

“军火藏在什么地方？你们用不了那么多军火的。”

“鹿寨乡北二沟的一个山洞里面，洞口有两颗枯死的大树，那里就是。”

“你们是怎么知道阳城的波字8604部队是我摧毁的？”

“这个我不知道，是上级通知我的。”

“你打算去什么地方？”

“蓉城。”

“那里有谁接应你？”

“没人接应，我打算自己去那里开辟工作。”

“你的上线是谁？”

“不知道，我只用电台跟他联系。在渝城，我这个组我就是最高领导。”

“陈国栋是日本人么？”

“是的。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你别问了，不会再回答你任何问题。”

“这不是你说了算。你在奉天的同伴还有谁？”

“所有的日本人都是我的同伴，这样说有意义么？”

“没有意义。”

接下来，无论怎么问，怎么威胁，江口敏子就是不说话。

“好，最后一个问题。你在奉天的所谓父母，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中国人，不过他全家都死了。”

“你杀了他们？”

“不是，宪兵队杀的，我是假冒他们女儿。”

“好吧，现在说说，你还有什么请求？”

“我想活命。”

“不行，已经说过了，这个没有商量余地。”

“好，我提一个不过分的要求。临死前，我想再做一次女人，跟你恩爱一回，你不吃亏。”

“我们俩是敌人，你这个请求不合情理，一定有阴谋，我不想上当。”

“那接吻一下可以吧，这是一个可怜女人最卑微的请求。”

“不行，我怕你用嘴里的刀片，割断我的舌头。”

“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