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花的案子已经临近结尾。
她的尸体也从县里运回了村子。
“保国啊,虽然熊大花没资格进咱们慕家的祖坟,但是既然她是慕家的媳妇儿,那她的身后事,咱们族人就是再不情愿,也得给她办了。”
老族长拄着拐杖,语重心长的道:
“还有你家小草,毕竟熊大花给了她一条命,等下坟挖好哭坟的事儿,就交给她了。”
慕保国不赞同的反驳:
“小草早就跟熊大花断绝关系了,轮到谁哭坟也轮不到她。”
老族长敲了敲拐杖:
“俺知道小草之前跟熊大花签了断绝关系的协约,可你我心里都清楚,父母亲缘,那事咋割也割不断的。”
“你这回不让小草去给她亲娘哭坟,信不信过不了明天村儿里就会传出小草冷血无情不重孝道的流言?”
“死者为大。”
“熊大花生前对小草千般万般不好,也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是个大活人,又在大队长的位子上呆了这么些年,肯定知道没必要跟一个死人计较。”
“听俺的,回家劝劝小草,让她披麻戴孝的去熊大花坟前哭上一场,哪怕只是装装样子,随便掉两滴泪,也能堵住村里人的嘴,顺便博一个孝顺的好名声。”
慕保国沉默了。
自古至今,孝这一字就是压在人们头上的最大的一座山。
就算被压垮了,压扁了,也得拼尽力气扛下去。
认谁也不能把这座山给扔掉。
慕草草最终还是去了熊大花的坟前。
小小的坟包,孤零零地在荒地的尽头。
没有墓碑,也没有祭品。
因为土是新翻出来的,她跪下磕头时还能闻到泥土的清香。
她学着当初在医院断绝关系的模样,给坟里埋着的人磕了三个头。
可等磕完头以后,她就跪在地上发起了呆。
不是不知道里面埋的是她的亲娘,也不是不知道她要装装样子,挤出来几滴泪。
但悲伤的情绪就是酝酿不出来。
连泪意也是一丝也无。
只短短的几天时间。
那个她记忆里曾经最憎恨的人已经被埋入了不见天日的地下。
熊大花真真正正的死了。
而且还是当着她的面疯狂自残而死的。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她这个人了。
慕草草僵硬的扯了扯唇,似乎是高兴于自己终于摆脱了最大的噩梦。
“这孩子,跪在那儿那么久了,咋还没听见一丝哭声呢?”
“好歹是养了自己十几年的亲娘死了,怎么着也要感伤一会儿哭两声吧?”
“小草的心肠咋这么硬?”
“是啊……”
来送丧的村民们开始议论了起来。
慕南南鼓了鼓小脸儿,刚想插着腰把说话最难听的那两个妇女给骂回去,纪北年就从她身后冒了出来,把她拉到了一边。
“小哥哥,你怎么也来了?”
一般村里死人,村里的大人们是不会让小孩子往新坟那边凑的。
就连她这会儿呆在这儿,也是马月红坳不过她,勉为其难带她来的。
纪北年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道:
“南宝,你之前托我找心理医生的时候,不是说怀疑熊大花的死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