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全家福后,刘燕冒着大雨,让慕老二骑着自行车载她回娘家,好把他们讨要回来的钱趁早拿给刘臭妮。
慕保国也出了趟门,在村儿里的喇叭上喊了一通:
“全体村民请注意,全体村民请注意,因为持续大雨,咱们村知青点的房子塌了,所幸无人员受伤,但现在有三个知青无处可去,需要在村里挑出几户人家让知青们暂住,接下来愿意请知青们入住自家的,请来我家找我详谈。”
“再次重申一遍……”
喇叭上的广播声音极大。
隔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也详细的传到了每一户人家。
可往日遇到点事情就会三五成群凑到一起讨论的村民们,这会儿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踏出家门。
大多都在装哑巴。
更甚者像李家,已经开始咒骂:
“该死的大喇叭,成天不喊好事儿,净喊坏事儿!”
“房子塌了就塌了,还管那些个白吃饭的知青们做啥?”
瘫痪在床多年的李老太咒骂道:
“慕保国真是脑壳坏了!”
“村里人的房子,连自家的人都不够住,孩子多的更是连柴房里都挤不下了,谁还有心思去主动接一个外人入住?!”
“慕保国也不想想,他在喇叭上喊的这一通话,会有人理会他吗?”
“不过塌房子的,为啥不是他老慕家?!”
“那坏心肝的一大家子人,凭啥住嫩好的青砖瓦房……”
她面容消瘦的厉害,身上瘦的更是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到了堂屋,两岁多的李盼弟像是被她尖锐的声音吓到了,在李来弟的怀里哇哇直哭。
幼童的哭声让正在沉思中的李来弟皱了下眉,她烦躁的扭头冲着李老太的屋子方向低声呵斥:
“死老婆子,闭嘴!”
“再让我从你嘴里听见一个字儿,今天晚上的饭你就别想吃了!”
屋里的李老太瞬间禁声。
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两年以来,她早就被饿怕了。
自从她瘫痪成了一个废人后,拥有掌家大权的人就成了李来弟。
李老太浑浊的眼里,迸发出恨意。
现在在这个家里,说话最有权威也最有震慑力的,不是她的丈夫李老汉,也不是她的儿子李大壮,更不是她那不会下蛋的儿媳,而是尚且处于六岁至零的李来弟。
她心情好了,就赏她一口饭吃。若是心情不好,别说饭了,她连口水都喝不上。
任凭她怎样央求也无用。
李来弟,心狠着呢。
李盼弟的哭声渐弱,一直躲着没敢进堂屋的张琴,才敢在李来弟面前露面。
她把一碗蒸好的鸡蛋羹放在桌上,浓浓的鸡蛋香气和香油味儿,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来弟,鸡蛋羹蒸好了,是你喂盼弟,还是我喂?”
“你喂。”
“我出门有事。”
“你喂的时候注意温度,别烫到了盼弟。”
李来弟急着要出门一趟,暂时把李盼弟交给了张琴。
“好的。”
张琴把李盼弟抱在腿上,小心讨好道:
“盼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哪儿忍心烫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