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舷窗外雨流狂落，叶晓透过窗户望着地面灯光疏寥的城市，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情绪，不知道该说是思乡之情还是其他什么别的情绪。

这种情绪的出现对于叶晓来说还是第一次，所以一时之间他还有些陌生，没法短时间内分清自己心里涌现的各种情绪。

说来还得感谢诺顿，由于他的言灵之力，让叶晓变成了一个完整的意识体，现在他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偶，他终于有了自己的情绪。

坐在旁边的楚子航伸手拍了拍叶晓的肩膀，递给他一个小包。

“这条航线从北极圈上空飞过，十个小时，睡一觉就到芝加哥了。”

说完楚子航便麻利地给自己塞上耳塞，蒙上眼罩，套上空气头枕，盖上毛毯入睡了。

叶晓打开那个小包，里面是一套一模一样的装备。

楚子航早已规划好了摇把飞机上的十个小时用于休息，这个人的生活简直精密像是一台机器。

叶晓看了楚子航一眼，伸手将那个小包放在一边。

他忽然对楚子航有了一种莫大的好奇心，想要了解这个跟之前的自己十分相似的人，刚刚拥有自主情绪的他对人类的心里非常十分好奇，他想通过了解别人将自己这些年错失的情绪补回来。

“施耐德教授有跟你联系过吗？”

叶晓尝试跟楚子航搭话。

“没有。他现在应该在想怎么处理昨天晚上的事吧？我也不清楚，只是个猜测。”

楚子航说，他还没有睡着。

“你觉得校董会的人会为这次的事情做出怎样的决定？”叶晓又问。

“我也不知道。”

楚子航摘下眼罩，看着叶晓摇了摇头。

“不过从施耐德教授的语气我可以推断，这次的事情估计没法像以前那样可以蒙混过关了。”

“以前那样？什么意思？”叶晓问。

楚子航顿了一会儿，似乎有些犹豫，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

“以前我也曾经在执行任务途中失控过很多次，这一次也是一样，不过这次你吸引了学院几乎所有的注意力，所以才没人关心我的失控。”

“这么说来你还得感谢我？”叶晓打趣道。

“不至于。”楚子航摇摇头，“我本来不用参与任务的执行，如果你没有意外失控的话。”

“从这个角度去想的话，某种程度上你算是拖累了我。”

“抱歉。”叶晓说。

“不用道歉。事实上，如果没有你，这次任务的执行人本该是我，就昨天晚上的情况而言，我大概率依旧会失控。”

楚子航摇摇头，说道。

“你为什么会失控？”叶晓问。

楚子航沉默了，一时之间没有回答。

叶晓从楚子航的反应中意识到楚子航的失控可能于血统有关，因为他之前也有过失控的现象，现在的叶晓还不知道暴血的存在，亚当的记忆并没有完全与他共享。

“你觉得校董会怎么样？”

叶晓换了个话题，问楚子航。

“什么意思？”楚子航问。

“字面意识，那些身处高位的校董，可以轻而易举地根据自己的意识对我们做出评判，你不觉得很不应该吗？”

叶晓说道。

“明明我们才是站在屠龙战场前线的人，我们才是血统最优秀的人，我们不顾生命危险与龙族厮杀，到头来所有利益却是那些躲在幕后的人的，而且我们还要因血统失控受到他们的指责。”

“总要有发号施令的人，而我只想要当个战士。”

楚子航轻声说，回答简洁明了。

“好吧，看起来你似乎只对屠龙感兴趣。”叶晓叹了口气。

楚子航点点头，重新戴上了眼罩。

他明白叶晓的意思，知道叶晓在宣泄自己对校董会的不满，但那并不是他关心的话题。

事实正如叶晓所言，他只对屠龙感兴趣，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曾经将生命奉献给这个事业，作为他的儿子，楚子航自然也应如此。

叶晓看了一眼楚子航，再次叹了口气，他扭头望着窗外地面的城市，忽然响起了甜美的女声，在机舱内不断回荡。

“美航联6飞往芝加哥的航班准备气氛诶了，请诸位乘客关闭移动通讯设备。”

紧接着，飞机响起了巨大的引擎声，座椅传来的加速度让身体跟着一起颤抖，波音747刺开雨幕斜插入空，飞过安睡的城市。

叶晓望着地面越来渺小的城市，轻声细语，不知是对谁，瞳孔中金色流光闪烁，眼神中充满着无穷无尽的欲望。

“我回来了。”

“r”

芝加哥火车站空荡荡的候车大厅里悬挂着这条巨幅白布。

叶晓和楚子航站在白布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他们不远万里飞到芝加哥，火急火燎地直奔火车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吗满地纸片，标语牌和饮料罐的候车大厅。

在他们降落芝加哥国际机场前的几个小时，芝加哥铁路局全体员工刚游行完，然后他们都回家了，一周之内不会再来。

他们罢工了。

1000次支线快车是学院自己运营的，但没有扳道工和调度中心，什么列车都得跟着停运。

他们两个是铁定不能按时报到了，楚子航已经可以想象施耐德教授因愠怒而变得无比冷酷的脸了。

校董会将他们两个紧急召回学院，但是却没有预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虽说是天灾人祸，校董会的人没法因为这件事刁难他们两个，但是那些身处的高位或多或少都会因为他们两个的迟到有些不满。

“只能在芝加哥暂住了。”楚子航说道，“如果校董会那边真的很着急的话，应该会再次联系我们的。”

“他们着急有什么用，工人罢工不就是为了反抗他们那种有钱人吗？”

叶晓没好气地说。

“为什么他们可以对我们呼来喝去的，如果真有急事的话不能自己来找我吗？他都是四肢被锁死在轮椅上的残疾人吗？”

“校董会的人一般都不怎么露面据说是为了保密。”楚子航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