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0025章:风陵渡口(1 / 1)眯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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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还未至风陵渡口,便眼见月挂中天,夜色已深。

徐安定种种疑虑,虽按着魏成武魏叔叔的说法,乘船顺流而下,只需三天就可到凌霄村,可这深更半夜去哪儿找船啊?

只是魏成武脚下不停,徐安定也不好多说,认清路径就跟了上去。

两人又行了百余步,眼前便是一片灯火通明,徐安定心中窃喜,轻声道:“叔叔,我们等何五叔来,就出发嘛?”

魏成武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希望王老爷能开明些,最好在赏老何一些银钱,否则囊中羞涩便是船也搭不得。”

徐安定抿了抿嘴唇,又说到外公,那个须发斑白的至亲,若是见不到自己会是怎样的一副神情,想都不敢想,就转移了话题,说道:“今晚不必露宿野外才好。”

魏成武轻笑一声,解释道:“这些桃花坞的苦命人们,虽在江湖上风传不算太好,可对你们广陵的本地人,是没的说,咱们今晚去借宿一宿想必他们也不会拒绝,虽大抵是茅草房物料间,可总比在外头吹冷风好。”

从河岸走上了斜坡,就到了风陵渡口处,周遭都被桃花坞的帮众们用一人高木栅栏围了起来,想入内去,须得走正门。

正门处竖着一根两丈长的胡杨木,吊上了一块用粗麻编成的幌子,幌子上歪七扭八的写着“风陵渡口”四个大字,十分醒目。

两人远远的瞧见了幌子,就快步走了过去。

在大门处仅有一位穿着白色粗布马褂的大汉在守着,大汉在冷夜里露出一双黝黑的臂膀,蹲坐在地上扒拉着手指,见着有人过来,迅速的抄起一根扁担,警戒道:“深更半夜渡船已休来者请回。”

魏成武快步走上前,懆着浓郁的广陵口音抱拳道:“我们叔侄是广陵山下富山村人,今年新年时我那年迈的驿卒大伯不幸亡故,他老人家在世上时受多了苦,我们后人只希望老人家能在下面过得好些,便打算去拜拜东岳帝君大老爷,只是我叔侄二人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到风陵渡口已是深夜,我是不打紧倒是我这侄儿身体单薄,又是雨又是风的,熬一宿非得熬出病来,希望大哥能高抬贵手容我侄儿在这避一宿。”

魏成武撒了个不是谎的谎,大汉也分辨不出,同是苦命人加上魏成武是本地口音,大汉只觉着自己有些过了,尴尬的摸了摸头,红着脸道:“啥高抬贵手低抬贵手的,四里八乡的都是一家人,咱库房也大多往里面塞两个人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别乱动人家货物就行。”

魏成武拉着徐安定忙向大汉致谢,大汉摆了摆手重复说“算不得什么。”又冲着里面大喊道:“黄皮猴子,有客人来了,带去库房休息一下。”

“黄皮猴子”二十出头的模样,装束跟大汉差不多,一手扁担一手黑布方巾,热烈的与二人打着招呼,显然也是个热心人。

在领两人去库房的路上,热络的与两人交谈,短暂的交谈中黄皮猴子说“他姓黄自幼跟着娘长大,不是广陵本地人,去年家里糟了涝地里没收成,便随着他娘来广陵投靠舅舅,在舅舅的极力推荐下在风陵渡口谋了个活计,每天卖卖力气也能赚十几文钱,虽是清苦但也过得下去。”

“黄皮猴子”领着两人到了库房就离去了,说是要先排好队,等有货到了才能赶上趟,多赚点钱,好给家里的娘亲添点荤腥。

交谈虽然短暂,可任谁也听得出黄皮很满足。

亲人尚在日子也过的去,还有什么好不满足了?就连徐安定听完,也由衷的夸赞道:“真好啊!”

所谓的库房就是一个稍微大些的雨棚子,用广陵随处可见的毛竹搭起来的,在四面铺满了茅草,库房地面也是,稀稀拉拉的堆上了各种货物,充斥着腐朽的气息。

一众白天才能上工又懒得回家的脚夫聚集在一个潮湿的角落里,簇拥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桶子,不管环境如何不堪,依旧喜气洋洋的拉着家长里短,见着魏成武两人走了过来,也没多大异色,自觉的空出两个位置,邀请两人坐过来。

铁桶子里吐出了微黄的光辉,算是照亮了这个昏暗的小世界,小世界里的另一角,摆放着一座剑客屠蛟的木雕,看轮廓是显得威武雄壮,可当火光闪过时,却是那么不堪,通体已经黑的不成样子,就连剑客握剑的手,都危危欲坠,俨然英雄末路。

心存疑惑,徐安定便发挥了顽童本性,向在座人询问道:“那木头是什么东西?”

立马就有一位长者,双手合十祈祷“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祈祷罢又耐心的教诲徐安定道:“孩子,可不敢乱说,那是江神老爷,能保佑我们这些在江上讨生活的人顺风顺水的好神仙。”

“切”一位与魏成武年纪相仿的青年对老者的说法嗤之以鼻,不满道:“保佑什么啊,在顺风顺水咱这些苦力也捞不到几个钱,那来往船只的‘行路费’不都到那些个大人物手里面了,赚的盆满钵满还要抽我们这些苦力的头,真不是个东西。”

老者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小五安分些,不然被刘管事听到了,少不了罚你挨一顿鞭子,休息了几天就少赚了几天的钱,不值当。”

叫做小五的青年吐了吐舌头,笑道:“年轻力壮,挨一顿鞭子算什么,不把我赶走就行了。”

青年小五的示弱,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也彻底让众人打开了话匣子,其中说得最多的就是今日江水无端泛着猩红...有了共同的话题,众人就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有说是广陵山上的老蛇,走蛟时被运河里无数的亡魂拉住了身子,折在运河底下,也有人说,今年孝敬江神大老爷还不够到位,便有了这一出....众说纷纭,一个一个邪乎,反倒是人尽皆知,徐家跟广陵守卫军的决战众人只字未提,其实也是,四人就能攻城?这不是开玩笑嘛?

众人一番玄之又玄的言论使得始作俑者哭笑不得,假装不知的炫耀道:“今天可不得了,徐家那几个残党在广陵城内杀了个七进七出,听说死了两千多号人,尸体都堆成了山,流出的血把这运河的水染红了也算不得什么吧。”

上下一片哗然,对魏成武的说法不置可否,只有那老者站了起来,合十双手举过头顶,不停的小声的念叨着。

青年小五嗤笑道:“鬼扯球,那事谁不知道,徐家人就五个,其中还有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就这也能杀了两千多号人?哪有那么神,也就你老头会信。”

老者“呵呵”笑了两声,说道:“但愿是假的,谁都不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平白无故的就死在外面,得伤了多少爹娘的心。”

徐安定不忿道:“若是连仇也不敢报,那得涨多少坏人的威风?”

老者摇了摇头,说道:“孩子,事情没有对错,问心无愧就好,记得善良些。”说罢老者冲着徐安定笑了笑,脸上的褶皱叠在一起,就像是人生所有经历的重合,没有大江大河的羁旅风光,却像一壶老酒朴实无华又暗自藏香,沁“人”心脾。

今夜库房内迎来了第三个陌生人,只是库房对那人陌生,一众正在闲聊的脚夫却熟的很,见着那人来,都自觉的站了起来,七嘴八舌的问候道:“刘管事,您怎么来了?是有货了嘛?”

刘管事笑了笑,看着两个陌生人,笑问道:“哟,今儿个来了稀客啊,是我们桃花坞的兄弟还是路过的客人呐?”

魏成武见着那人身着绸布衣,一副主事者的模样,便告知了来意。

主事者淡淡一笑,轻声道:“哟,那可巧了,刚来了一艘船,跟你们是一个方向的,扬帆时我去跟船主说说,让他们捎捎你二人,干些杂活就滋当抵了船费,能省些钱也是好的。”

魏成武心想若是今夜等不到何不知,想必那边也太不顺利,若王老爷寻了过来,少不了要多生事端,刚好明早就有船走,便应承道:“那就劳刘管事费心了,我叔侄二人铭记在心。”

刘管事冲着魏成武摆了摆手,又对着一众脚夫放声道:“弟兄们,给你们说个好消息,今夜来了个大主,若是趁着夜色就帮他把货物都搬上船去,他肯给咱们双倍的报酬。”

一众脚夫喜形于色,多是摸了摸头发就往外赶,刘管事也没多说,笑眯眯的就跟着出去,青年小五走在最后,不动声色的朝刘管事背后啐了口唾沫。

青年小五的举动落在了徐安定的眼中,一阵不解,就等着众人走后,向魏成武问道:“叔,刘管事不是好人么?小五干嘛要背地里吐他口水啊?”

魏成武搓了搓脸,叹道:“我怎么知道,这狗日的江湖我魏成武自认是看不穿,得勒,别想太多早些休息吧,我出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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