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夜色,黄山府邸。
室内依旧灯火通明,案几上堆放几摞文件,女子端着刚刚煮好的咖啡来到近前,“喝杯咖啡提提神,休息会,想必雨浓快到了,这么晚上山不知有何大事。”
“恩。”正说着,老板急匆匆进门,来到近前小声敬礼问候。
男子放下咖啡:“何事如此着急?”
“是。”
老板神色严肃回道:“武汉站传来消息,原武汉城防军中参谋郑家亮,副师长宗泽被日本人收买,武汉会战时可能出卖情报。
三十二军一三九师参谋路遥,一四一师副师长程祖蓝,一四二师团长魏洪俊都有被收买。具体在会战中起到何作用很难说,收买者被其抓获亲口承认,证据三天后到达。”
说完不说了,消息半个小时之前收到,褚文昊说的肯定,不敢耽误片刻上山汇报。
男子听完脸色温怒,“五个人现在担任何职?”
“是!”
“刚刚了解过,郑家亮调任第九战区二十七集团军第七十军一二八师上校副参谋长宗泽调任第十九集团军七十五军一四三师少将师长路遥升任三十二军一三九师上校副参谋长程祖蓝升任一四一师少将师长魏洪俊升任一四二师上校旅长,且都在镇守湖南。”事情太过重要,即便是假的都要汇报,何况褚文昊没那胆子说谎。
当啷
男子把咖啡杯扔到桌上,发出瓷器碰撞声响,可见心中怒火,吓得老板一哆嗦。
“真是党国功臣,各个都升官发财,岂有此理!”
“委座息怒,湖南固若金汤,一两个党国败类不足为惧,即刻清除便是。”
“哼!”男子并未消气,五个人阐述的问题太大,要是只有五人他倒是可安枕无忧,怕就怕里面不止五个。
“武汉可太平?”
“是!”
老板脑袋飞速转动,都沦陷了哪能太平,分明是询问武汉站情况。
“武汉相对很稳定,日军各方面情报汇总都很及时,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及时通告湖南各地驻军。”避重就轻还是第一次,他不想汇报关于褚文昊事务,柳云飞的事情会给自己减分。褚文昊的问题等收到证据后在做汇总,谣言他也不说,相信很快就会知道。
女子眉毛微挑没说话,男子沉默片刻,“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老板敬礼转身离去。
“十分钟后,通知矛仁凤来见我。”
“是!”
室内很静,静的两人都没说话,只有滴答的摆钟在响。
十点半。
矛仁凤连滚带爬来到门前,深呼吸,调整好状态,整理衣着。脑袋里装上两千匹发动机随时面对挑战,你说他能不装发动机嘛?
刚刚跟老板错身而过,老板也许没看到他,他却知道老板来过黄山,既然来过一定是汇报大事,否则这么晚何苦打扰委座。
问题来了,既然都汇报了,委座怎么还会喊他上山?这里面学问很大,吓得他偷偷摸摸换车上山,可以推测老板的汇报没有达到委座心意,才有召唤自己上山的指令。
之前有幸上山还是托福褚文昊功劳,而深夜召唤难道还是关于他的事情?
很有可能,一路上把褚文昊进入武汉后所有消息过了一遍,牢牢记住,一会询问可随口回复不能卡壳,当然,也不能汇报的太细。
太细就有问题,其心不正,很危险。不敢多想通报后进门,疾步来到近前。
严肃敬礼问候:“委座。”
旋转角度:“夫人。”
“恩。”男子端着咖啡一时未说话,像是在衡量要不要问。女子顾虑相对少一些,声音软糯道:“武汉可太平?”
“是。”
发动机开始工作,转速很快达到两千,深夜喊上山询问武汉是否太平,都沦陷了,哪来的太平。
怕是询问武汉站是否太平,或者说询问褚文昊的境况。果然,又是褚文昊,他内心很是羡慕,甚至有一丝丝嫉妒,此子何德何能,居然得委座与夫人挂念,真是真是有福气的孩子。
没敢耽搁小声回复:“今晚八点军统长官开会,卑职整理会议内容,主要研究武汉站站长柳云飞被捕事宜,其中牵扯到巡查组长褚文昊。
武汉站副站长程闽中汇报,柳云飞被捕是七十六号副主任李志群所为。而根据在场队员反应,柳云飞是褚文昊约出来,被捕之时口中大喊褚文昊出卖他与李志群媾和”事无巨细矛仁凤说的跟在现场一样,甚至有些细节程闽中都没汇报,可见其功力。
女子眼眉跳动几下,像是有些明白老板为何避重就轻一样。
蹙眉询问:“有证据吗?”
“是。”
“褚文昊中午曾经遭到共党武汉组织二十人刺杀,而激战过程他并没有参与,都是七十六号特务出手,总共杀死二十共党,被牵连民众二十。事后驻武汉日军特务机关办公室主任川岛芳子出现,亲口承认事情是褚文昊通报才一举歼灭共党。并承认褚文昊是日本帝国的朋友,却被其当面警告否认,并扬言要川岛芳子付出代价。
事后与李志群密谈半小时,就发生七十六号抓捕柳云飞事件。且抓捕武汉站情报科长付平,电讯组员刘伟,财务杨丽娜。
武汉站程闽中在得到下属汇好后,直接把消息汇报给重庆总部。总体来说武汉站在褚文昊到达刚一天情况下不算安静,目前面临境况也不好。川岛芳子有意安排报社记者随行,怕是明天重庆城内依然传遍褚文昊投靠日本人,跟七十六号媾和之事。
武汉成员全体更换隐藏身份,怕是其失去继续巡查便利,或有针对风险。会议决定暂时对其家人进行必要监视,责令不允许离开方寸山周围。
明日消息一出,怕不是假的也是真的,褚文昊年轻不顾及党国同仁脸面,怕是要被集体讨伐,处境不算好。至于是不是真投靠日本人暂时没有收到证据,中间可能有误会。矛盾焦点在褚文昊一进武汉,身边就有日本宪兵护卫安全,很多人看不清,卑职也看不懂,怕是很难解释为何如此,嫌疑很大。”
矛仁凤说的很含蓄,很详尽,却没刻意为褚文昊开脱,因为他不确定是否投靠日本人。
两人听完久久莫言,男子开口:“要多关注,记录,你去忙吧。”
“是。”
矛仁凤敬礼后告辞,出门胡思乱想,发动机没有停止,啥意思?
多关注很好理解,无非要对褚文昊今后的情况掌握一些。
记录啥?
当然是记录宵小之徒,残害褚文昊之事实依据。如此岂不是说委座相信褚文昊是清白的,好坚挺的小子。
他心底一叹,这事要是搁在其他人身上早就枪决八十遍,其家人一并处理。
然而,委座却有力挺之意,为何?
中间指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看来要上点心,既然有了任务,说明今后还有被召唤上山的可能。
想想真是激动不已,褚文昊简直就是他的福星,自己今后能否有所斩获,就看其功力如何。
一定要全方位了解,甚至关于其家人周围发生的事情一并了解清楚,做好记录,今后上山才能对答如流,不能再像今天一样模棱两可。
激动的车差点开山下去,心里打定主意,心中有团火正在燃烧。
室内。
两人喝着咖啡轻声细语,女子蹙眉道:“看来小家伙此行很不顺利,怕是步步艰难,手段倒是凌厉,也不怕后方不静。”
男子无谓道:“一番风顺有何意义,烈火中永生才是王道。倒是雨浓有些小家子气,做事太过死板。”
“也许心有顾虑,怕你怪罪,一时不敢明言,等事情搞清楚后汇报。”
男子端起咖啡轻抿,“掩耳盗铃,既然汇报军中事务,又避及不谈,其不是自相矛盾。难道武汉站今日大发神威一举锁定党国败类,去年事务,今时今日怕是巧合了一些。”
女子笑道:“真是八字不合,无意伤害最为致命,雨浓要是不点明,小家伙巡查组长怕有名无实,毫无杀伤力可言。”
“恩,看明日举动吧。先通知致忠连夜处理干净,军中不静,恐生事端。”
“好。”
武汉的夜晚很亮,虽致凌晨依旧绽放星火,街道上很静。
月下精灵轻歌漫舞,窈窕身姿尽情摇曳,不时发出笑声,惊扰河神定睛观望。
跳一曲惊鸿舞,做一回临江仙人。
要不是远处不合时宜的鬼子,说不得要放纵一次,就在这月下成其好事。
美人跳累了,依偎在怀中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晶莹玉足不时拨动水花。
两辆汽车停在路边,车灯打在男子后背,满头白发很是刺眼,要不是腰杆挺直倒像是孤独老人屹立江边。
三人快速靠近来到近前,程闽中被推搡在地,身上只穿了一件长衫,光着脚丫狼狈不堪。
气急败坏怒喊:“你们什么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眼神扫到白色头发心里一惊。慌乱道:“褚褚文昊!你要干什么,党国叛徒居然敢如此嚣张,我劝你乖乖放了我,等待审判,军统是不会放过叛徒,你一定会被凌迟处死。”
褚文昊也没回头,抚摸着长发,开口:“大晚上程副站长在忙什么?”
“白痴,自然是睡觉。”程闽中想要起身却被石报国狠狠赏了一脚。
“组长,他正搂着女人睡觉呢,三个娘们倒是长得不赖,也不怕累死。”石报国语气中满是愤恨,自己都没享受过。
“你”程闽中一时哑言,脸是丢尽了,恨恨望着傻大个,心中惊慌不已,看向不远处鬼子想喊一嗓子。
却听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程副站长倒是好福气,娇妻美妾也不怕闪到腰。”唐美人晃动玉足,听到此话,俏脸埋进胸口低声偷笑,心里暗乐。自己一人就整治的服服帖帖,要是再来两人怕真要闪到腰。
“呃褚褚老弟到底要如何,你来武汉我可是双手欢迎,不曾为难,即便你投靠日本人我也当没看到,听我的,赶紧跑吧,明天就都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怕是引起公愤。”程闽中突然变聪明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回头在收拾他。
“没时间跟你聊天,把刘雯与张启君的隐藏身份说出来。”他已经知道人员都做了调整,一个也找不到,只能上门抓程闽中,他应该知道一切。
快刀斩乱麻清扫干净,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时间耽搁。
“这”程闽中不知其意,隐藏身份他自然知道,本来不知道下午专门花了点心思,从这一点他还要感谢褚文昊,想立功随时可以。
“褚老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劝你做人要善良,莫要一条路走到黑。你若回头,我亲自为其求情,想必闻处长与雷副局长都会为其求情,网开一面戴罪立功。”今晚苗头不对,聪明如他开始压人。
“怎么,程副站长跟两人很熟?要是如此我到不好过多为难,免得日后回总部无处容身。”
程闽中听到此话,一颗心顿时安定下来,起身盘坐看向褚文昊后背。
得意道:“褚老弟有所不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