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喊声,让众人清醒过来,齐齐向山下望去,神色变得害怕起来。
只见二十辆军用卡车停在山下,全副武装的士兵开始列队,不难看出是国党警备司令部的士兵。
罗忠义从车上下来,面容严肃举枪对天连开数枪,怒道:“造反嘛!在不撤离通通杀死!”
没来的急上山民众占三分之二,看到士兵来,神色慌乱悄悄开始撤退。
人群中有人高喊:“快跑,大家一起冲出去,免得被当兵的打死。”
这话很提神,本就害怕的民众开始疯狂逃窜,山上民众也迫不及待往山下赶,踩踏难免。
半小时后,方寸山人去楼空,原本热闹非凡的静雅之地,只剩青烟四起。
罗决义看了一眼山上,暗哼一声:“撤!”他可是八点接到命令,却拖到十点才来此,按说如此暴乱总要有所交代,却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一人未抓,其中深意自不用说。
山上褚父褚母总算松了口气,相互搀扶回到屋里,听到电话在不停的响。
远在武汉的褚文昊提着电话,面容毫无血色,一大早看到报纸就知道坏事要发生。
急忙打电话回重庆,想要叮嘱自己父母不用担心,可惜,电话所把长途电话锁住,根本打不出去。
干着急,他没办法,只有用电台联系军统向颖欣,希望她照顾方寸山家人平安,一连发了五次电报却一个字都没得到回复,心中怒火冲天。
直到川岛芳子嚣张来此祝贺,才可以打电话。电话接通听到熟悉的声音,一颗心总算放下,不能说太多简单叮嘱几句,让两老放心自己不是汉奸。
电话交给姜涛,静静听着回复,久久无言。方寸山毁了就毁了,他不在乎,让其心寒的是军统上万人,居然无一人到场震慑。
他是不是叛徒老板不知道吗?
既然知道为何不点明,为何不管不顾?恨自己打他脸,好心胸!
国党,共党,无一人管他。
好!
很好!
他心里有火,却不知道该怎么发,发在谁身上。事情很酸,即便怪都不知道怪谁,压下心中怒火叮嘱道:“不要管外界如何说,只管照顾好我父母。把山封了,谁也不要上山,你们走暗道出门采购物资,等我回去再说”叮嘱一番挂掉电话,蹲在沙发上吸着烟心情复杂无比。
又长大好几岁,心境时刻在变化中,知道做事不能一味强出头,没好结果。
想起李志群的话,此刻居然有几分认可。倒不是要去当汉奸,只是觉得一个人即便再能干,力量也有限,你不可能去改变所有人的想法。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古人诚不欺我。
掐灭香烟调整心态出门,遇到队员也没多说,像是没事发生坐着电梯下楼。
六人相互对视一眼,项顶天低声道:“你说组长会不会疯了,毕竟这事搁谁身上都很难承受,怎么看上去很平静呢?”
石报国点点头:“很有可能,你没看报纸上说的,简直就是鬼子亲爹,却被老百姓骂惨了,唉,这事搁我身上早就拿着枪把川岛芳子打烂了。”摇着脑袋:“怕是全国各地都知道组长是头号大汉奸,我们是不是”
“闭嘴!”石精忠瞪了自己弟弟一眼,呵斥道:“事情你我都知道,真假局座自是心中有数,此时此刻当同舟共济,否则跟不知真相者有何异。”
石报国小声嘀咕一句:“只是说说又没”看到众人神色干脆闭嘴不说了。
顾叔同作为副组长开口:“不管如何,听命令行事总没错,有问题总部自会下达指令,不要议论了,回去睡觉,也许晚上还有任务。”
众人各自回房休息,昨晚忙到凌晨三点才回来,没睡几个小时。
项顶天跟石报国一个房间,回到屋里在哪嘀嘀咕咕。项顶天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翘着二郎腿一脸兴奋,手中攥着一把日元钞票,沾了点口水开始数:“十二十三百六百,哈哈没想到程闽中老小子真有点钱。”看到从袜子里掏出一沓日元在哪查数的石报国,眼珠子乱转:“报国,你能查明白吗?还是我帮你数吧。”
石报国慌忙扭过身去:“俺不用你,上次的钱数着数着少几百美金,到现在还没找到,还是自己数吧。”
“哈哈报国你可要想清楚,昨晚在程家大宅,我可听到一点女人乱喊乱叫的声音,当时”
石报国身子一哆嗦,急忙回身把钱递给他,“我脑袋不好,还是你帮我查查数吧。”
“嘿嘿算你懂事,”项顶天接过钱开始点数。
一楼大堂里,川岛芳子搅动咖啡,不时讥讽几句发愣的褚文昊。
唐美丽端坐身边,担心不已却不能表现,强作毫不关心神态。
“呵呵”川岛芳子得意笑道:“褚文昊啊不对,褚少佐,你如今可是名满天下,要感谢大日本皇军的提携之恩。
我听说你那方寸山两个小时内被夷为平地,国党竟无一人到场震慑。”摇着脑袋搅动咖啡:“可怜啊,可怜,如今你之名声算是臭大街了,今后再敢跟大日本皇军作对怕是有死无生!”
褚文昊很沉默,搅动着咖啡一时有些迷茫,不知接下来路该怎么走。
看向窗外,声音有些沙哑道:“你走吧,把士兵也带走,你我是敌非友。今后不管做什么都不为过,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跟你们同归于尽,或者杀了你。”
“你”川岛芳子神色一秉,感觉褚文昊状态很不稳定,怕是要爆发,逼得太狠,有可能做出不智举动。
在不投靠大日本皇军基础上,其境况算最惨特务,军衔少尉,任务繁重,却无法给后方家人安乐,污名加身洗都洗不掉,可谓惨不忍睹。
川岛芳子张了张嘴想警告两句,却没说出来,给唐美丽使了个颜色,冷哼一声出门而去,宪兵小队也示意离开。
褚文昊面容平静,有些心如死灰。唐美丽抓住其手,担心安慰道:“文昊,你没事吧,没关系的,你还有我呢。”
挤出一丝笑容,想要说什么,却听到周围有谩骂者。几对小年轻学生,手里拿着报纸对照其照片,站在不远处谩骂:“褚文昊!你个狗汉奸,你还有脸坐在这里喝咖啡,残害国人,残害同胞,你不配做中国人,滚出中国。”
“对,滚出中国!”
“滚出中国!”
大堂里二十几人,除五个老外其余国人均开口责骂,让其滚出中国。
唐美丽俏脸寒霜起身呵斥:“都给我滚开,再敢胡言乱语,打死你们!”
“哼,你也不是什么好女人”
砰!
一声枪响,吓得众人闭嘴不言,眼中却满是仇恨。
“滚吧。”褚文昊懒得解释,端着枪示意谩骂者滚蛋,只是吓唬吓唬,跟学生没法生气。
室内很快安静下来。
褚文昊把枪扔在桌上,有气无力道:“公主,我想喝点酒。”
“好好好,我陪你喝,喝多少都行。”赶紧去安排酒水,没一会桌上几样下酒菜,三瓶威士忌,唐美丽给倒好酒陪着一杯接一杯喝着。
“咳咳咳”
“文昊你慢点喝,慢点,没事的。”
“来吃点菜,干喝酒对身体不好。”
一个有爱的成熟女人知道怎么照顾一个男人,却很难抚平心中伤痛。
本是党国英雄,却沦为汉奸,任人辱骂,心中抑郁可想而知。
他郁闷的事有很多,怪自己冲动,怪自己顾虑太多,怪自己做事太稚嫩。
他怪那些道貌盎然之辈,恨他死之徒。
他恨鬼子肆意践踏其尊严,毁坏其名声。
更恨置若罔闻致其死地而不顾的国党特务,像游离的孤魂野鬼一样,生死惘闻。
他有那么一刻想放下所有,携家人远离乱世漩涡,去国外逍遥自在。
酒越喝越多,思绪越来越乱。
嘴里念道:“都怪我我怪谁。都骂我我骂谁。”
酒致酣畅高歌一曲,大骂出声。
酩酊大醉时抱着唐美人嚎啕大哭,不知前路漫漫,何处归故里。
唐美丽心如刀割,安慰自己男人,任其发泄心中抑郁。
重庆,花园公馆办公室。
老板不时吐出一口浓烟,静静听向颖欣汇报。“褚小子够狠的,做事雷厉风行,昨夜把武汉副站长程闽中,行动组长张启君,秘书张雯全部拿下。前前后后一天时间处理掉七人,其中柳云飞、刘伟、杨丽娜被七十六号抓走,无法回总部审判,剩余四人已经安排送回重庆,证据附带随行。”
沏茶娇笑道:“要是懂点事,凭借其能力提拔一下也说的过去。就是做事不用脑子,枉顾上峰威严难成大器。”
老板表情平静,端起茶杯轻抿,“姓雷的怎么说?”
“咯咯”向颖欣笑着来到身后揉捏道:“消息透漏给他,差点没把办公室砸烂,口口声声咒骂褚文昊为黄口小儿不懂世事,胡作非为,定要让其付出代价。”
老板听完轻笑道:“倒是难得。”
“咯咯笑死我了,要说褚小子真是个刺头,工作没说的,就是这人情世故也太没觉悟,致军统长官颜面而不顾,谁的面子都不给,打杀毫不留情,倒是很契合其雅号。”
“恩,境况如何?”
向颖欣脑袋一转就明白,轻声道:“算是墙倒众人推,方寸山下被夷为平地,警备司令部竟然未抓一人,可见脸面都不给一丝。褚小子想必着急,连发五通电报,我一字未回,想必恨死了。”
老板敲动手指,“很好,时机成熟。”
“电令军统各区站,褚文昊依旧是巡查组长,命令各站配合其行事,如推脱打死无论。”
“责令褚文昊借此时机正式投靠日本人,潜伏内部,为党国提供各方面消息。让其放心,家人会看护好,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升官加爵指日可待。”
“情绪方面你来解决。”
“是!”
向颖欣回到自己办公室,小脑袋乱转,电告各地区站褚文昊依旧是巡查组长,却没点明其身份。
看上去让其继续担任已经表明身份,但没发出正式书涵为其正身,中间就很微妙。
配合你,还要防着你,谁知道你是不是汉奸。即便总部已经点明其巡查身份,可跟之前差距太大。
有情绪?
没情绪他就不是人,明明是军统功臣党国英雄,却污名加身,还要让其投靠日本人。
工作要做,情报要提供,明面身份是日本汉奸,私下身份巡查组长。
等把鬼子赶走,这汉奸身份能不能洗脱还要看局座态度,要是
甩甩脑袋开始发报各地区站,忙活到正午十分,只剩对褚文昊下达指令。
只是电报连续五通却无丝毫回应,心中恼怒不已,居然敢拒接。
好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