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六号,来长沙的第三天。
一切都很安静,没有出幺蛾子,这让陈乔杉放下心来,还算他懂事。
“查到了!”程虎大步进门来到近前,不顾众人期盼眼神,抓起桌上的大水杯咕嘟咕嘟灌进肚里。
“嘿,我说傻虎,你倒是先说正事啊,一会不喝能渴死你啊!”项顶天掐着腰训斥程虎。
嗝嗝嗝
连打几个饱嗝,好不在意用袖子擦擦嘴,对着门外喊道:“小六子进来。”
随着喊声一个贼头贼脑的男人小心进门,反手挺胸敬礼喊道:“小的陈六向各位长官问好。”
程虎抬脚踹了他一个趔趄,骂道:“你那是敬礼嘛?说正事!”
“嘿嘿嘿...虎组长息怒,息怒。”陈六被踹不但不恼还呲着牙赔罪,眼珠子一转,自然看出谁是长官,眼睛很毒。
坐在沙发上静默喝茶,表情平静气场从容,白发,黑色中山装,皮鞋锃亮,众人以他为中心端坐。
陈六摘下黑色圆帽欠身道:“小人平时在街面上混口饭吃,多蒙虎组长照顾过得还算体面。前天虎组长交代找来长沙半年化名江汉的男子,费尽苦难,历经波折,九死一生...”看到抬脚的程虎赶紧改口:“终于在长沙大学寻到,他在大学里担任老师,长得人模狗样的很会勾搭女学生跟老师。听说最近勾搭上女老师马茜茜,很是风流...”
“刚才小子来的时候看到两人挎着胳膊跑到中山路千岛西餐厅,没敢耽误直接找到虎组长汇报。”
褚文昊挥挥手示意打赏,既然程虎领过来赏钱还是要给。
项顶天掏出五百法币递给他,“规矩懂吧。”
“嘿嘿嘿...”陈六双手拽着钞票:“长官放心,小子嘴可严实了,脑子也不好已经忘记刚才的事情,打死我都想不起来。”
“赶紧滚蛋!”程虎抬脚赶人。
“是是是...虎组长有事只管吩咐。”给众人敬礼后就退出门外,一蹦一跳的跑掉。
程虎补充道:“根据陈六的消息,我让兄弟们查了查,确定叫江汉的男子来长沙半年,学校档案显示之前在武汉女子大学任教,去年九月离开武汉回广州待了一段时间后来到长沙,能进大学是教育局安排。
平时都住在学校的家属院,资料显示老家广州,家里双亲健在还有一个妹妹,平时跟老师同学关系相处的还不错,喜欢他的女学生跟老师有几个,却都拒绝交往。
只盯上冯茜茜,有意无意的追求,上个月两人正大光明在一起,很有些花言巧语的本事。”
褚文昊吸着烟沉思,看来此人正是蕙兰小组组长,各方面跟刘伟交代的很符合。没想到不改名字,职业也不改到是很自信,跑到大学接触女老师,打的何种算盘?
好奇询问:“冯茜茜什么来头?”
问题让正在啃苹果的程虎微顿,表情玩味道:“冯副站长的女儿,”说完自顾自啃苹果,像是事不关己。
褚文昊瞪大眼睛,旋即叹了口气,真是想避都避不开,还是跟其牵扯上。
不难理解,日本间谍接触其目的怕是冲着两位侄子去的,有些头疼:“到什么程度了?”
“嘿嘿嘿...”程虎贼笑道:“到亲嘴摸小手的程度了,怕是...嘿嘿,褚组长有经验自己猜吧。”
项顶天掐腰深沉分析道:“如果到这种程度,根据我的经验来看,相必已经进入恋爱的第三个阶段,看来很麻烦啊。”摇着脑袋像是情感专家一样。
“咳咳咳...”程虎差点呛死,红着脸诧异询问:“啥意思?”
“哼哼,小孩子不懂,报国跟他解释解释,啥叫恋爱四部曲,传授一下经验,不要天天跟傻大个一样毫无修养。”项顶天摆摆手懒得解释,说的嘴皮子都快破了。
石报国神色严肃道:“程虎,看在你是我手下败将的份上,传授点经验给你。恋爱四部曲分别是朦胧的初恋,共存的热恋,独立的依恋,平淡的爱恋。两人进入第三阶段很是危险,说明两人已经有事发生,大大的坏消息。”
程虎撇撇嘴表情不屑,却使劲记在脑海里,等回去跟下面的兔崽子上上课。
事情有些麻烦,人抓了不能进长沙站审讯,皱眉道:“三组在外面有审讯室吗?”
“哈哈...那个...”程虎尴尬挠头道:“本来有的,后来跟马副站长吵了几句嘴被小气的站长收回去,实在太没度量。”
“切!”
“那就先这样,程组长帮忙收集马副站长子侄家眷资料,等准备好再说。”冒然抓捕不妥等了解清楚再说,“你们跟程组长去外面用餐,晚点再说。”
“是。”
众人离去,褚文昊独自喝茶思考,龚举安的身份没确认,假设是日本间谍跟江汉也不是一个小组,不然就没必要。
两个小组为何都盯上马家呢?因为一个团长一个旅长有必要劳师动众吗?
这里面是不是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呢?稳妥起见自己亲自摸摸底吧,不要抓了人迁出一片来。
......
中山路,千岛西餐厅。
正是饭点,室内基本坐满,其中一桌四人边吃边聊,气氛还算和谐。
“大伯都啥年月了,既然茜茜喜欢早一天晚一天不都是那回事,您也就少操点心,等着抱外孙吧。”说话之人一袭中校军装,短发,眼神凌厉,很有气场。
“唉,女大不中留,好歹你们都是老师,做事要矜持一点,婚事没办怎么能匆匆忙忙在一起呢?如今还...”马国明实在拿自己女儿没办法,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做事只顾自己心意,未婚先孕实在不知自爱。
对面一袭长裙,亭亭玉立的女子正是冯茜茜,脸犯桃花低着脑袋切盘子,还是有点羞耻之心。
“哈哈哈...”马芳年大笑道:“行了三妹,既然大伯同意你就准备做新娘子,大红花轿娶进门,也算大哥这媒人没白做。”
马茜茜害羞的看了一眼身侧男子,“都怪你,害我在爹爹与大哥面前丢人。”
“哈哈...怪我,怪我。”说话男子正是江汉,身高一百七十二,长相英俊,浓眉大眼,有点风度翩翩的样子。
年龄二十六岁,比冯茜茜小一岁,说话不难听出小子很会哄女人。
马国明挑了挑眉,显然对江汉还算满意,虽然只是个老师,也算有些身份。自己女儿迟迟不嫁心里着急,如今总算找到依靠,心中高兴。
开口道:“既然都这样了,婚礼不能拖,我看就定在这个月二十号吧,好日子。”
江汉正要开口答应,抬眼看到进门的一男一女,神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莫名。
低头切牛排脑子里胡思乱想,马茜茜恼怒道:“你倒是说话啊,爹爹问你呢!”
“啊哦,我没意见都听叔叔的。”江汉反应过来赶紧赔罪,“想点事情走神,叔叔不要见怪。”
“恩,结了婚,两个人要好好过日子...”马国明自顾自叮嘱,就听女儿张嘴小声惊道:“好漂亮的女人!”冯茜茜看到进门的唐美丽,一袭水蓝色长裙,凹凸有致玲珑风韵的身姿展露无疑,小波浪长发铺设肩颈,五官精致,皮肤嫩白,淡淡的妆容带着迷人微笑,一双美眸里满是爱意挎着男子胳膊低声细语。
马国明回身扫了一眼,唐美丽是漂亮,但他眼神放在褚文昊身上。一袭黑色中山装,白色内衬卡在脖颈,黑皮鞋,很是严谨。最招眼的自是满头白发,眼神平和挂着淡淡微笑,面容一般,五官稍显立体,总体不算难看,也谈不上帅气,却给人一种信心满满的气场,很从容。
没见过也听过,少白头,不是唯一也鹤立鸡群。马国明也不喜欢他,要不是来长沙还算老实,没插手军统内部事务,早让他好看了。
冷哼一声转过头来自顾自切牛排,倒是马芳年看到唐美丽的容颜,身材,很是眼热。
他不认识褚文昊,听自己大伯语气像是认识,好奇询问:“大伯认识这小子?”
问话的功夫,褚文昊跟唐美丽坐在不远处开始点餐,根本不在意周围望过来的目光,当然这目光自动把褚文昊这头猪忽略掉,只盯着唐公主看。
马国明听到自己侄子询问,切着牛排没好气道:“军统的褚文昊,嚣张跋扈,恣意妄为,最看不惯不守规矩的下属,没啥出息将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语气很是不屑。
“哦、”马芳年神色微变,挑了挑眉:“原来是军统汉奸啊,我当是谁呢这么嚣张,光明正大携美同游,真是不怕死的东西。”好奇追问:“军统内部不是有规定吗?这小子可以如此肆无忌惮,不把姓戴的放在眼里?”
虽然褚文昊的汉奸形象得到证明,但还是有不少人以汉奸称呼,可以理解,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他。
马国明没好气道:“这小子得到局座指令,可以结婚生子。女子叫唐美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重庆有唐公主美誉,跟很多达官显贵有往来,放荡的很。褚文昊也是个贪财好色之徒,娶比他大十六岁的女人当媳妇,倒也是好魄力。”
马茜茜听到原来是不知廉耻的唐美丽,撇撇嘴:“不知廉耻,勾搭男人,还有脸出门,不知所谓!”嫉妒之心女人都有,马茜茜二十七岁,长得也就一般,占了个年龄优势,跟唐美丽比如皓月争辉,毫无争风可言。在长沙自然顾忌很少,说话声音足够大,只要不是聋子就能听的见。
马国明眼神不满的看了一眼女儿,却也没说什么,马芳年就更不在乎,不要说骂她,打她都行。
关汉出奇的沉默,自顾自切肉,不时皱下眉头。
唐美丽恼怒的神色一闪而过,低着脑袋当没听见,心里很是委屈,却知道自己名声确实不好。
要不是跟褚文昊在一起,她是无所谓的,也不会在乎。此刻却尤为害怕给褚文昊招惹闲言碎语毫无光彩可言,所以很少在外面吃饭,都是在家自己做。
褚文昊眉头微皱本想低调一些,看来做人就不能低调,越低调以为你好欺负。
轻笑安慰道:“我让她给公主赔礼道歉,你也莫要往心里放。”
唐美丽抬起头眼里满是感动,“算了,我不会生气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句:“骚狐狸,以为自己还年轻呢,都是做奶奶的人了,还不知廉耻的出门勾搭男人。”脸色旋即变得铁青,浑身颤抖,咬着红唇,委屈的看向自己男人。
褚文昊没说话,提起桌上的刀子来到近前,在众人吃惊的眼神中,高高举起对准瞪大眼睛的江汉,就要扎进去。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