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逸尘走后，白无感受到来自背后的丝丝冷意。

不用看也知道，慕星染此时，正在他背后，嗞嗞嗞地冒着火。

“王……王妃……”白无回头，欲哭无泪，笑得比哭还难看，“你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慕星染冷冷地道，扫了一眼君御琰所在的方向，“不就是讨厌我么？谁稀罕他的喜欢！”

说着，她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头，气冲冲地掉头就走。

白无暴汗，跟了上去，解释道，“王妃，帝君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慕星染脚步一顿，直视白无的双眼，“连家人都不许来看望我，这到底是什么苦衷这么牛逼？”

“他不就是想折磨我么？老娘奉陪到底！”

白无明显感到慕星染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但他又不知道怎么向她解释，最起码，他们现在的身份还不能暴露，于是，只能尬笑回应，“不是的王妃，你看帝君现在都变了，对你百般宠爱，言听计从，过去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再犯的，你给他一次机会？”

白无这话一语双关，可正在气头上的慕星染并没有听得出来，冷笑回道，“那是因为他现在和我灵魂互换了！要想做什么他也做不出来！”

他们灵魂互换之前，君御琰亲口说过，他们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一种疼痛，从慕星染的心口蔓延开来。

就像从天堂，突然被打进地狱。

深秋的风，凉了她的心。

不想听白无狡辩，她也不想回紫凌殿看到君御琰，所以她脚步一转，往星辰殿走去了。

白无看着慕星染的背影，一时之间头也大起来了。

果然是，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啊。

***

慕星染回到星辰宫，哪也没去，就在桃花林坐着。

赤渝城的冬天来得比较晚，初冬时节，桃花树只有枯藤老枝，天空量片干净的蔚蓝色，看上去颇为冷清。

慕星染想起她刚来星辰宫的那一天，那天桃花开得正盛，粉色的花瓣染红了整片天空。

百里红妆，锣鼓喧天，赤渝国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那是她和君御琰大婚的日子。

她和他并肩站在祭台俯瞰大地的时候，她真的以为他们会这样一辈子的。

可是后来好景不长，也许是被帝王的身份蒙了心智，一年后，他与她的距离，越来越遥远。

二十年的爱意慢慢变成了恨。

经历过相恋的美好，所以后来他不爱了，让她如坠炼狱。

“你很爱他？”一道空灵的女声响起，在四处无人的地方更显诡异。

“不爱。”慕星染翘起腿，闭上眼睛，“神是无心的。”

神爱世人，却不能爱任何一个人。

“你很在意他。”女鬼又说道，“这几天看你们很甜蜜。”

女鬼一直在降魂灵珠里被慕星染随身携带着，她的喜怒哀乐自然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加上她是万千女鬼化成的冤魂，自然心思更细腻。

慕星染现在的状态，就是堕入爱河的表现。

“甜蜜个鬼！”慕星染睁开眼，薄怒地开口，“如果不是灵魂互换，他在用着我的肉体，我才懒得理他！”

“可你不也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伤心？”女鬼又道，“如果没有爱，是不会伤心的。”

慕星染一怔，咬唇，撇过头，“这种事，谁都会伤心的。”

“那个说着要保护你的人，后来却是伤你最深的，连家人对我的探望都被他拒绝，可想而知他对我有多厌恶，恨不得我天天以泪洗面，肝肠寸断。”

“你不知道，这两年，我一直活在绝望里，是他亲手把我推下地狱的。”

想起过往的种种，慕星染再也忍不住了，声音添了两分哽咽，就像一直伪装的城墙，瞬间崩塌。

没错。

她是神。

见了很多世态炎凉，理应是没有心的。

可她同时，也是人啊。

刀割到肉，还是会痛的。

她的心也是肉做的啊！

“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慕星染难得卸下伪装，像一个小孩子，红了眼眶，捂着双眼，“……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他这样对我？”

女鬼沉默，似是被慕星染的悲伤感染到，本来冰冷的空气，逐渐变得温柔起来。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女鬼安慰道，“你别哭了，爱上他是没好结果的。”

女鬼不能告诉慕星染君御琰的真正身份，只能侧面暗示他，“他和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冥界鬼王掌握万千幽魂，而慕星染身为神官，自是与他站在对立面的。

此次君御琰转胎为人，也只是下界历劫罢了。

这劫一过，能后三界恐怕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慕星染爱上这样的男人，此后，注定万劫不复。

“我知道。”慕星染耸耸肩，“我不会爱上他的。”

“绝不。”

女鬼还想说什么，白无恰好赶了过来，出现在慕星染身后，“帝君。”

女鬼一顿，立马回到珠子里安分下来，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慕星染扭头，皱眉，“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

白无不动声色瞄了慕星染腰间一间，随即丹凤眼微眯，挂上平时的假笑，“慕将军递了一纸奏折，说仓茫国不日便入京递投降状，承诺未来绝不会再与我国起战事，随行人数五百人左右，帝君是否应允？”

慕星染眨了眨眼，“投降啊。”

上一世，可没有这样的事。

仓茫国人均战士，不仅玄术了得，气势上更是嚣张跋扈，对赤渝国更是处处挑衅，加上朝廷的不作为，他们一举北上，攻了不少的城池，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想不到这一世乱打乱撞，鬼使神差般，竟然被慕逸尘打到投降，倒也挺有意思。

这时光倒流，也不算全是坏事。

“可以啊。”慕星染的心情因为这个消息，总算没有那么压抑了，“让他们来，顺便也让他们看看，我们可不是他们这些小国惹得起的角色。”

慕星染抬眸望天，情不自禁感叹道，无战事，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最起码，不用受战争的苦。

“是。”白无微笑道，“我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