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乐心里有点乱,连最值得信赖的吕卫标一家都是虚幻的,以后又还能相信谁。
表面上,
歉歉有礼,
实践上却是鬼魅幻化。
细思极恐。
隔壁的袁家姐妹,
是人还是鬼?
虚化成吕卫标一家的鬼又是来自哪里?
他们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演戏,
想达到什么目的?
他们是想对付自己,或者,想把自己害了,甚至毁尸灭迹。
因为自己挡了他们的路。
目前为止,他仅仅送了一只鬼入地狱之门,烧毁了颖儿的一辆跑车。
“那个老者也是鬼差大人,他为什么不投我入地狱,你知道原因么?”
他的耳边又响起穎儿的质问声。
难道是颖儿出钱请幻鬼来谋害自己?
还是盘踞殡仪馆的张雄信怪自己收了他一名手下,而出手报复。
潘乐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老者是紫彬鬼差,而张雄信又是紫彬鬼差的鬼。
紫彬鬼差是任命自己巡查本地区域的上级,他对自己又没什么交待。
一滩死水般的泥潭里,
到底蕴藏了多少旋涡和风险。
面前的电脑,“嗡”的自动开启,自动浮现了游戏版面,跳入围棋一栏。
“杀上一局?”又是那个鬼老大张雄信。
历史上有一句,
说曹操,曹操到。
但下句更经典:当面错过,岂不可笑。
潘乐不想当面错过,
有些话,
当面问,岂不更好。
“下棋可以,有些话想先请教一下。”潘乐也在对话框回了一句。
“请讲。”
“冥店几鬼是你派来的?”
“不是。”
“我送了你属下一名入地狱,你是否怪我?”
“一个孤魂野鬼而已,况且他办事也办得不漂亮。”
“你是说他没有把我伤了?”
“是那个酸辣粉店的老梁,简单的一件事都办砸了。你不送他入地狱,回来我也要把他魂体熬成膏。”
“熬成膏?”潘乐愕然。
“是呀,收集那些飘忽的魂灵,
放入熔炉,
熬上七七四十九天,
就能熬制出一种魂膏。
此魂膏能够提升鬼力,
控魔力,
是鬼差大人必须时常进食的贡品。”
潘乐大吃一惊,原来鬼界的黑暗真的远甚过人世间。
竟连飘逸的魂灵都成了别人果腹的食物。
“还有鬼法么?”他本来想说的是还有王法么?想想是鬼界,所以改口鬼法。
人死如灯灭,
魂灵重投,
还不是任凭鬼差捏造……
“想问一下,昨些天被你吞噬的那个覃聪魂魄,跟他女人桃子的魂魄,现在怎样了?”潘乐问道。
“男人魂魄嘛,还在我镇魂楼锁着,隔几天才跟另外几个一起投入熬魂瓶。女人嘛,有一股天生的媚骨,适合服侍男人,就暂时当个随身女奴使用。兄弟若有需要,尽管向我老张开口外借,看在棋友份上,保证满足你需要。”
我租借女鬼?
我呸,想到哪去了。
看来你还是一个有意气的鬼。
“上次我赢你一局,答应的条件,还做不做数?”
“当然做数,君鬼一言,驷马难追。”
“……”潘乐。
“那好,我想让你把覃聪魂魄当个条件送给我。”
在某个关点上,他没出手,觉得有点愧疚。
“紫彬鬼师教会你噬魂之法了?”
张雄信疑虑重重:“到手的猎物会送人么?
吞到喉咙口的食物又要吐出来?”
可他是个讲究信用的鬼,说出的话岂有虚妄的道理。
“我想救他一命,因为是我的误会让他断送了生命。”
“那你来一趟骨灰楼左侧竹林,我把他还回你行了。”张雄信爽快答应。
有时候,鬼的千金一诺胜过活着的人。
“好吧,我现在过去,顺便跟你面对面杀上一局。”
潘乐沿着山坡,走进殡仪馆区域。
外面院门用一把铁锁锁住,据说以前殡仪馆晚上有几个保安守夜值班,但出了几件诧异事件后,晚上便再没人敢来守夜了。
这把大锁只有少数几人有钥匙,除非有急事,否则晚上绝对没人进入殡仪馆区域。
早上八点才有人早早赶到把铁门打开,随着工作人员的进入,整个区域才会恢复人气。
深夜,特别是子夜时分,整片区域都是一片死寂。
只有树叶在沙啦啦地在响。
穿堂风呼呼地自西吹到东。
骨灰楼左侧的竹林偶尔还听见一两声窃窃私语声。
地面上没有扫干净的纸灰,在微风吹拂下,会慢慢旋转成各种玄奥的图案。
左边一栋二层楼,一楼是办公大堂,小厅摆放各种待售的骨灰盒。
价格最底的四五百元,中的几千元,最贵的几万元。
几十公分的空间,
小小的盒子,
售价这么贵,
再高的房价也贵不过骨灰盒。
后面是冰柜库,妆容室。
正中有一栋两层楼,二楼是灵堂、家属休息室。
右侧是一栋三层楼房的骨灰楼,里面摆放了很多阁楼式的长柜,每个空格都可摆放一个骨灰盒。
楼下有一个大的祭祀场,场边上种植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各种竹子,即使无风的夜里,竹叶摩擦,也能发出吱喳的声音。
潘乐侧身钻进了才十几公分宽的铁栅栏,这些铁门还拦不住他。
虽然还没有穿墙入室的法术,但把骨骼缩成一团,钻进较小的空间还是能够做到的。
整个殡仪馆除了左侧冷柜库这边有零星的几盏走廊灯,其他地方都里漆黑一片。
潘乐从父亲手中接过来的那本《阴相》书,虽然文字是古老的甲骨文学,但他翻阅字典古籍,一点点转换成现代文字,并且从中慢慢领会,并且学到了许多本领。
他能够在暗夜里看清楚周围飘荡的鬼,并且能够听见他们发出的声音。
“潘老板,雄哥在长廊厅恭贺你的大驾!”
一个近二米高,铁塔样的大个子,飘到潘乐面前,恭敬地对他说。
“走吧,你带路。”
一阵阵腐酸的臭味,刺激着潘乐的味觉。
死人的味道,
闻上去,
让他感到格外亲切。
一间精致的廊房,昏黄的灯光下,坐着一位长脸有痣的恶男。
“来了。”对方低沉的声音。
“又见面了。”
潘乐稍稍往周围扫视了一眼,到处都是隐隐约约飘逸的鬼影。
“是否对奕上一局?”张雄信双手一挥,两个奴仆样的鬼抬上来一张小圆桌,上面一幅精致的檀棋盘,两盒黑白棋子,在夜色下发出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