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队士卒急速前进,他们因为行进而导致身上发出的甲胄碰撞声,很快就引起了刘琦的注意。
刘琦转身见到一队阵容整齐,彪悍勇武的士卒正朝自己这里快速赶来,他一下子就愣住了。
方才还许下豪言壮语的他,还没有怎么行动来着,就被眼前的这副阵容弄了个惊疑不已。
前世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虽然也曾有幸亲眼见过新中国气势壮阔的阅兵,
但后世的刘琦坚信那些人民子弟兵乃是保家卫国的存在,
故而无论他们如何雄武,刘琦心中有的只是自豪与震撼,并无害怕。
但如今不同呀,刘琦深知自己所处的环境不是后世那和平盛世,他心中还没真正融入这个充满了血与火的时代。
他第一次见到这刀枪齐全,身形彪悍的士卒,而且他还不知道这队士卒的来意是何,
只看到他们径直气势冲冲的向自己冲来,他如何能让心中不起害怕心思。
在这一瞬间,刘琦怀疑起前世看的《三国志》是不是假货。
按照书中记载,自己应该还没这么快失宠,并且被逐出襄阳呀。
看这队士卒的架势,很容易就让刘琦联想到,这队士卒可能是刘表派来捉拿他的。
如果《三国志》记载无误的话,那么有可能就是自己穿越到此,改变了原本历史的进程。
但刘琦自问,自己在这穿越的几日来,做得最出格的一件事便是落水了,难道简单的落个水,也能很快的改变历史?
那这所谓的历史,也太儿戏了吧。
不管心中如何思量,刘琦脸上还是保持着一副淡定的神色。
方才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测,在这队士卒没有表明来意之时,刘琦可不能自乱阵脚。
很快的,这群来势汹汹的士卒就来到了刘琦的身前。
这队士卒中为首的是一位年纪三十许的将领,看其装扮,官职应该为军司马。
军司马乃是大汉军制中军队的中层军官,官职虽不高,却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
那位年纪三十许的将领,身形魁梧,神色坚毅。
纵是来到身为刘琦的身前,他也不同一般人那般,脸上浮现谄媚之色,而是一直保持着一副坚毅的神色。
这位军司马在来到刘琦身前三步之外后,就止住了脚步。
随着他身形的停止,他身后的士卒也停了下来。
数十位士卒按照次序,齐齐整整的站在这位军司马的身后。
这一幕,看的刘琦眉毛一挑。
以小见大,从这队士卒的行进,站姿,以及这副秩序井然的样子足以看出,这位军司马带兵有方呀。
应该不是靠人际关系爬上这个位子的人,而是有着真材实料。
在刘琦仔细打量这队士卒的时候,为首的那位军司马抱拳下跪,对着刘琦沉声说道,“参见长公子。”
而随着这位军司马的下拜,他身后的数十位士卒也都整齐划一的下跪,随着为首的那位军司马大声喊道,“参见长公子。”
数十位壮汉的喊声,足以在这不大院落中引起如雷般的轰动。
这一声喊声一出,刘琦身后的奴仆全都吓得面无血色。
刘表这次派来的这队士卒,可是真正上过战场的,身经百战的劲卒。
他们甚至与中原之雄曹操手下的军队交手过,哪个人身上不带有几条人命,这让他们身上存着着一股浓厚的血腥气。
方才这队士卒在过来时,就已经让刘琦身后的奴仆感到脸色发白。
现在他们就在众人三步之外,高昂的喊声再加上身上的血腥气,让这群从没见过这副阵容的奴仆吓得腿软几欲跪下。
但在众人身前的刘琦,脸上至此至终都未出现惧怕之色。
是刘琦天生胆子大吗?
并不是。
只是他从这队士卒的表现看出了些许端倪。
若是真如他猜想的那般,这群士卒是奉刘表之命来对其不利的,那么这队士卒根本无须对其下跪。
刘琦如今身上并无一官半职在身,能让这队士卒令其下跪的原因,就只在于自己那荆州长公子的身份上。
既因为这样的身份对自己下跪,就说明刘表派来的这队士卒,并没收到废黜自己的命令。
既然如此,还有着荆州长公子身份的刘琦,在整个荆州除了刘表,谁能令其惧怕?
虽然在荆州,还有不少势力在暗暗得支持着他弟弟刘琮。
但只要刘表没有废黜自己嫡长子的身份,那么那些势力就不敢堂而皇之得对自己动手。
心中已经吃了一颗定心丸的刘琦,此刻一副淡定如水的样子,但淡定不代表倨傲。
刘琦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伸手虚扶,他对着为首的那位军司马言道,“司马无须多礼,还请起身。”
听到刘琦如此说,为首的那位军司马高声应了一声,“唯。”
而后才领着身后的数十位士卒们起身。
在让为首的那位军司马起身后,刘琦问道,“司马此来何事?”
虽然已经猜出这队士卒并不是来对自己不利的,但这队士卒如此严阵以待的来找自己,刘琦想来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刘琦想不出有什么大事,会让刘表派这一队士卒来找自己。
毕竟从刘琦继承的记忆中得知,前身在荆州众人的眼中,只能算的是一位爱好文学,礼贤下士的贵公子。
并没有展现出什么独到之处。
按刘琦所想,若是荆州真有什么大事发生,刘表第一反应找的应该是蒯越,蒯越,蔡瑁等人才是,怎么会想到找自己。
但既然想不到,刘琦也不执著,直接问更方便。
为首的那位军司马在听到刘琦发问后,他拱手一拜回答道,“牧君让属下来请长公子到政事厅一去。”
政事厅?
刘琦知道那是刘表日常处理事务,并且召集群臣商议国策的地方,乃是整个荆州的权力中枢所在。
往日里刘表并未传唤过他去那里,今日怎么会有此举?
难道是真有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了?
刘琦复又追问军司马道,“司马可知父亲是因为何事,而突然传唤吾前去政事厅?”
刘琦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他本想着自己的此番态度,想要得知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很顺利的事。
但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位军司马是这样回答的。
“卑下职分低微,牧君所命何意卑下不知,卑下也不敢妄猜牧君所命,只知奉命行事而已,还望长公子海涵。”
这位军司马的一句话,将刘琦想要探测消息的目的,直接给堵回了21世纪。
这位军司马这么说,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可能真的不知道,另外一种就是他知道,但因为谨小慎微的性格,并不想贸然告知刘琦。
刘琦也猜不出是哪种可能,但这位军司马都已经这么说了,刘琦也知道从他身上探知不到什么了。
但他并没有因此责怪这位司马,而是温和得回道,“既如此,吾去上便知。”
说完,刘琦行礼作势让军司马先行,前方带路,刘琦的语气以及行为,令这位军司马诧异不已。
想起方才他去请二公子刘琮时,刘琮也问了跟刘琦差不多的问题。
但在自己回答了方才一样的话语后,刘琮脸上很明显的表露出了不满,
“我家之奴也,安敢欺我!”
这是刘琮方才对其不识趣的一句呵斥。
而如今刘琦与其弟弟,面对同样的事,不同的反应,令这位军司马心中感到震惊。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在刘琦正要与这位军司马前去政事厅时,刘琦想起了一件事。
他问这位军司马道,“吾还不知司马名讳,司马可否不吝告知?”
正在带路的那位军司马停下了脚步,他顿了一顿回答道,“小人名文聘,字仲业,南阳人士也。”
听到这位军司马言及自己名为文聘,刘琦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此人是“垂泣将军”文仲业?
见刘琦停下了脚步,文聘还以为是自己方才的回答哪里有问题。
他转身不解地看向刘琦,刘琦与文聘双目对视了一会,继而他笑了出来,
他拱手说道,“文司马在荆北屡建战功,护我荆楚,我虽在襄阳,却也多有耳闻,吾在此替荆楚百姓多谢文司马。”
说完刘琦对着文聘一拜。
文聘见刘琦对其行拜谢之礼,顿时吓得不知所措,他连忙扶起刘琦,口中连称“不敢。”
刘琦方才口中的那副感谢语,可不是胡编乱造的。
文聘自从投奔刘表以来,长期活跃在荆北一线,他的确屡立战功,屡退强敌,而这些事迹的确也有陆陆续续传到襄阳来。
本来按照文聘的功勋,文聘的官职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军司马。
只可惜刘琦的父亲刘表用人看重出身,而文聘出身寒门,
再加上文聘摊上了一个爱贪墨属下功劳的上司蔡瑁,这才导致如今的文聘才仅仅只是一个军司马。
但这丝毫不影响刘琦对文聘的敬重,
荆州诸将中,能称得上良将的不多,文聘绝对算其中的佼佼者。
出于对文聘的敬重,刘琦自觉对其行拜谢之礼并不为过,只是这可让文聘受宠若惊,而这也让文聘心中的某种情绪越发浓烈。
出于这种情绪,文聘在扶起刘琦后,悄悄的在其耳边提醒道,
“今日政事厅中,二公子也在。”
听到这句话后,刘琦心中一紧,
夺嫡大战要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