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吾愿教之(1 / 1)浅言淡语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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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表的举动令厅中的众人悚然,但惟有一个人例外。

那人便是站在刘表身旁的刘琦。

刘琦此时心中唯有意外与感动。

这时的刘琦乃是从后世穿越而来,与刘表的父子关系只是有名无实,与他谈不上有什么深厚的父子之情。

但当看到一向温文儒雅的刘表,为了他而大发雷霆之后,刘琦心中还是有些感动。

此刻,厅中沉入了比刚才更加安静的死寂中,整个政事厅中唯有跪伏在地上的张允,因为惊悚而不断磕头的发出的咚咚碰撞声。

因为害怕,张允就连不敢也吓得说不出来。

这时,在厅内的众人都回忆起了当初刘表是如何取得荆州的。

那可是一段充满了血淋淋的回忆呀。

这位垂垂老矣的,满口仁义的荆州之主,当年手里也是沾满了鲜血,才打下了如今荆州的一片基业的。

看着张允那副吓得不知所措的模样,刘表对其也失去了兴趣。

他站直身子,用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视在场的众人,见没有一人敢于其对视,他清冷地说道,

“方才孤问公玮之时,问的是孤选择伐之还是纳之。

公玮如今已经给出了他的建议,孤在此可以告知诸位,公玮的这个建议上合时势,下体实情,深合孤心。”

“若是孤对公玮的这个建议感觉不善,公玮自然要为孤分析利害劝谏之,

但如今公玮的这个建议孤已经决定采纳,至于利害分析可还有必要吗?”

刘表这番话是对在场众人说的,他一说完后,众人皆齐齐应唯道,“州牧英明。”

众人的这句回答,也是间接回答了刘表的最后一句问话,

他们的间接回答是没有必要。

看到众人的这副态度,刘表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他转身看向刘琦,当刘表看向刘琦时,他的目光已经不是锐利,而是充满了父亲对儿子的喜爱。

刘表之所以会在这时候替刘琦出头,一是他看到张允如此当众质疑刘琦表示不满。

毕竟在刘琦通过他的考验之后,他内心中已经有意将刘琦当做接班人培养了。

既然如此,刘琦便是他内心中的荆州太子,太子是半君,而张允只是一介臣子,以臣子的身份质问半君,这是大不敬。

这对重视上下尊卑的刘表来说,是不能容忍的事。

二是他看到刘琦面对张允的质问面有为难之色,他以为刘琦是答不上来张允的质问,故而特意出来为刘琦解围。

至于刘琦不能就自己的建议提供充足的依据支持这一点,在刘表看来无伤大雅。

他要选择的是一个合格的继承者,而作为一个政治势力的主君,是否有经天纬地的韬略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有敏锐的判断力。

他今日要考察的便是刘琦是否具有这种判断力。

哪怕刘琦不能说出为何会建议自己选择接纳张绣,但刘表只觉得是刘琦还太过年轻的缘故。

因为年轻,所以对当今的时势只有大概的一个判断,没有一个系统的分析。

这虽然有些美中不足,但这对刘表来说,将来他可以给刘琦足够的机会去锻炼培养他的这种能力,根本不必要急在一时。

毕竟刘表哪怕再喜爱刘琦,也不觉得刘琦在具备敏锐判断力的情况下,还能同时具有令人惊艳的分析时势的能力。

刘琦看着为其出头的刘表,知道他是一片苦心。

但刘琦知道刘表如今所为,只是强行用自身的权威来为自己方才的漏洞进行背书。

以刘表的荆州之主的权威,这可以当场镇住那些不怀好意的臣子,但这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上自己刚才留下的漏洞。

因为归根结底来讲,张允刚才的问话,从实际上并无什么不对。

刘琦自身没有提出足够的依据来支持自己的判断,只是单纯唯心的做出判断,这对张允一个“公忠体国”的臣子来说,怎么能接受,

将来的荆州之主,又岂可如此儿戏?

不管张允是否是出于公心考虑还是私心作祟,当他对刘琦提出那个质问之后,

就已经当众将刘琦方才建议的最大漏洞摆到了明面上。

就算刘表能为其背书,但这只是利用权威让众臣臣服,并不是真正堵上了这个漏洞。

而不堵上这个漏洞,厅中的众臣就不会真心臣服,若他们不能真心臣服,刘琦今日的表现再优秀,也会大大打上一个折扣。

而如今能弥平这个漏洞的,唯有身为这件事主人公的刘琦了。

是否能让众臣真正对自己心服口服,也只能靠刘琦自己。

刘琦看向身为幕后操盘手的蔡瑁,他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可能蔡瑁早就猜到了自己有可能作出正确的建议,也猜到了刘表会为自己出头,

故而他早就布下了张允这步暗棋,让自己就算得到了刘表的支持,也得不到众臣的臣服。

看着蔡瑁那副老神在在,稳如泰山的模样,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刘琦嘴角微张,眼角带笑,

蔡德珪,你以为你赢定了吗?

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的对手已经换人了。

在众人都以为这件事已经被刘表压下去的时候,被刘表苦心维护的刘琦却转身对着刘表一拜,他对着刘表说道,

“望父亲稍息怒气,张校尉之言虽有犯上之嫌,

但在事论事,儿子方才没有详细阐述自己的判断,这才让张校尉情急之下而冒犯父亲,还望父亲见谅。”

刘琦说出这番话,有着三层用意。

一层是为刘表向众臣解释,刘表方才发怒不是因为张允那番看似公允的问话,而是他问话的语气冒犯了自己两父子。

第二层乃是为刘表找个台阶下,虽然刘表看似一副要杀了张允的样子,但刘琦知道刘表不会真的对张允动手。

故而他出言为张允开罪,这样也能在众人面前留下一个维护亲人的印象。

而第三层才是刘琦真正的用意,他在话语中故意抛出了一个诱饵,来引诱某个人上钩。

刘表在听到刘琦的话后,点了点头,觉得刘琦深得他心。

既然刘琦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刘表也乐意承儿子的情,他冷哼一声对跪在地上还恐惧不已的张允说道,“今日要不是公玮为你求情,孤定不轻饶你。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以下犯上实是大过,孤罚你俸一年,并降职为军中司马。”

听到刘表没有要杀了自己,只是做降职罚俸的处罚,张允感觉自己捡回了一条命,赶紧磕头向刘表谢恩道,“谢州牧。”

说完后,张允连忙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座位上。

而刘表在对张允做出处罚后,他觉得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了。

他正要回到主席上,准备宣布对刘琦的奖赏,但老道的他刚走两步,突然意识到什么,他转身诧异的看向了刘琦,

刘琦方才的求情话语中,留下了一个让人再次攻击他的漏洞!

在意识到这点后,刘表不知道刘琦是不是不小心的,他正要出言为刘琦掩盖这个漏洞,但他这次却晚了一步。

同样听到刘琦话的蔡瑁,脸上露出了畅意的笑容,刘琦还是太年轻了。

这次蔡瑁没有假手于人,这次他要亲自与刘琦过招。

他在座位上俯身,对着刘琦一拜后说道,“公子方才所言尚无机会详细阐述自己的判断,

恕老臣愚钝,至今尚以为讨伐张绣乃是上佳之策,不知公子是出于何种依据认为应该弃伐主抚,还望公子教臣。”

在蔡瑁问出这句话后,刘表暗道一声不好,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而蔡瑁脸上却浮现了得意的笑容,

不懂得见好就收,还非要自夸,那吾就让你连那一点好也收不到。

众臣眼看本来已经快平息下去的事,又被刘琦的“无心之失”加上蔡瑁的不依不饶再次挑起,心中都浮现了无奈。

今日的议事会,真是一波三折呀。

但就在蔡瑁得意,刘表担忧的时候,那位蔡瑁与刘表都目光灼视的年轻人却云淡风轻的一笑,

他对蔡瑁回拜道,

“既然军师不知,那小子愿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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