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四章 荆州的南北之争(1 / 1)浅言淡语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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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琦连续拒绝了蒯越的“上计”与中计,蒯越不仅没有因为这恼怒,相反的,他脸上还奇异般的露出了笑容。

那种笑容就像一个老师给他的得意学生出题目,而那得意学生的回答令其很满意时所浮现的笑容一般。

但这笑容也只是一瞬,蒯越很快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随后语气有些“微恼”的言道,

“公子!你既要我为你献计,如今我之上计及中计你皆感觉有不如意之处,今日莫不是来欺越矣。”

见蒯越有些生气了,刘琦一时之间有些诧然。

他所诧然的不是蒯越为何会生气,而是刘琦觉得自己都没生气,他蒯越生气个甚么劲。

刘琦在今日见到蒯越之前,对今日的会面可是怀抱着很大期望的。

蒯越年少闻名天下,当年大将军何进远在雒阳都听说了蒯越智计超群,因此特地派人来襄阳延请蒯越到雒阳为他的东曹掾。

蒯越到雒阳之后,很快就对当时雒阳的局势有了了解,并且对何进建议,让他先发制人诛灭宦官。

但岂料何进优柔寡断,终不用蒯越之计,蒯越因此看清了何进的秉性,认为何进最后必不能善终。

故而蒯越特意向何进请求出为汝阳令,从而未卜先知得避开了后面雒阳的一连串动乱,保住了性命。

年少的蒯越就有这番见识和智计,后来刘琦的父亲刘表单骑入荆州,也是多亏了蒯越的计谋,才能在短时间内平定了荆州。

这样的一个蒯越,虽然不敢说他的谋略是当今天下第一,但至少也不会逊色于当世任何一个一流谋臣。

结果呢,今日他向刘琦所提出的上计和中计,连刘琦自己都能看出其中的隐患和不足,往日里称为荆州第一智囊的蒯越,竟然丝毫不知?

这一点让刘琦失望至极,也让刘琦郁闷至极。

他想起方才的斩梯问计之举,如此兴师动众的举动却得到这样的上计与中计,顿时感觉到有些懊悔不已。

早知道,刘琦就去隆中对诸葛亮用这招了。

虽然刘琦此时心情充满了郁闷,但蒯越毕竟是刘表最为器重的谋臣,他在荆州的话语权一点也不比蔡瑁轻。

这样的人物,在自身羽翼未满前,刘琦还是不愿得罪的,因此刘琦面对蒯越的羞恼之言,刘琦也只得好言宽慰道,

“蒯君言重了,蒯君所言之二计实乃良策矣,只是琦心有顾虑,故而不愿施行此二计,此乃琦之过,非君不智也。”

蒯越知刘琦说的乃是大大的违心话,他想着这长公子这时在心中还不知道怎么腹诽自己呢。

只是蒯越也不以为意,他脸上露出了笑容,似是因为刘琦的夸慰之语而感到开心。

然后他再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吾还有一下计,公子可愿倾听之?”

见蒯越还要向自己讲自己的下计,刘琦差点没脱口而出讲个锤子这句话。

上计都那样了,你还拿下计来恶心我?

但是出于良好的礼节素养,刘琦终究没有说出那句话。

也出于良好的礼节素养,哪怕是多有不情愿,刘琦也只能装作十分乐意倾听的样子,对蒯越言道,“蒯君请说,琦必洗耳恭听。”

见刘琦愿意倾听自己的“下计”,蒯越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随后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从容得说道,

“德珪背后的蔡氏在襄阳一地扎根百年,其之族人多半出仕于荆州各郡县,位高者为一县之长,位低者为一县之吏。

不仅如此,百年来,襄阳蔡氏与荆州大半名门望族或有联姻之举,或有举荐之谊。

经过蔡氏数辈人不停地苦心经营,如今的襄阳蔡氏在荆州早已经成为了一个影响力深远,势力庞大的世家大族。

因此襄阳蔡氏最令州牧忌惮的地方,在于他与荆州大多数世家交好。

他们彼此之间互通消息,同气连枝,他们彼此之间虽未有联盟之名,但已有联盟之实。

德珪虽位居南郡太守,镇南将军军师一职,位高权重,

其姐又乃州牧继室,令得德珪成为州牧外戚,身份尊贵。

但在荆州之中,官位与身份与德珪相当者并非绝无仅有,故而德珪支持仲公子,若仅是其一人有此作为,并不为惧。

哪怕是德珪将蔡氏一族的命运都押在了仲公子身上,这也不并足以惧。

因为虽然其他家族与蔡氏交好,但在这凶险的嗣位之争中,在州牧未明确表态前,其余荆州世家也不会流露出明显的倾向。”

“但坏就坏在,仲公子去年求娶德珪之女一事上。”

“州牧虽为荆州之主,然其为山阳郡人士,并非荆州本地生人。

而当今天下大乱,无数外地士子涌入荆州,这对州牧来说,自然是群英毕至的盛事。

但于荆州这些世代有子弟在荆州为官吏的世家来说,却绝非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州牧乃中原人士,其天然便会对北地士子有亲近感。

故而在北地士子涌入荆州之后,州牧虽暂时未流露出重用之意,但州牧为北地士子建房屋,辟土地,开学校,

这些举动无一不证明州牧对这些北地士子之爱重,亦证明州牧希望这些涌入荆州的北地士子,能够在荆州就此定居。”

“而州牧的这一个做法,已经让荆州本地士子忧心忡忡矣。”

“虽说如今州牧未曾流露出重用北地士子之意,

然自古以来,华夏文化北方便盛于南方,荆州现今居有如此多的北地士子,其中定有不少俊杰。”

“州牧今日不用,不代表来日不用。

州牧不用,不代表荆州的后继之君不用。

而北地士子有三人进,则荆州士子必有三人退。

此消彼长之下,荆州士子终不是北地士子的对手,而这一点,对于当今的荆襄世家而言,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故而他们在暗中掣肘,令州牧无法尽情任命北地贤杰为官。

州牧也因为顾虑到荆州众多世家之态度,为了维持荆州稳定,故而对北地士子只是善养之而不用之。”

“尽管州牧有此番态度,但众多荆州世家心中还是不自安。”

“因为他们知道此乃州牧之权宜之计也。

州牧不用北地士子却又善养之,为何?

因为州牧心中所想的是,如今他所恩养的这些士子,乃是他将来留给下任荆州之主的资产也。”

说到这里,蒯越深深的看了刘琦一眼。

而刘琦呢,一开始还对蒯越的所谓下计并不感冒,但如今他竟已经不知不觉间听得十分入迷了。

蒯越虽然还未开始正式阐述他的下计,但刘琦知道,每条佳计在开场前,必有一番深入的局势分析。

唯有以精辟的局势分析为基础,才能有符合局势的上佳计策出现。

而蒯越方才对荆州目前的政治生态分析,不可谓不精辟。

蒯越本身就出于荆州世家,论对荆州世家的了解,他定然知之甚深。

也因为他的了解,他能将目前荆州最大的政治暗潮,可以言简意赅的对刘琦做出说明。

那个政治暗潮便是,荆州目前的南北士子之争。

更准确点来说,应该是是目前荆州中南北世家对荆州权力的争夺。

而蒯越的这个说明,也让如今的刘琦对目前的荆州政治斗争,初步有了个清晰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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