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高楼下的贾毅与蒯氏的几位族人还在相互对抗着。
因为贾毅手中持有慎独剑,故而蒯氏的那几位族人哪怕是救蒯越心切,但一时却也不敢擅自朝守在门口的贾毅冲去。
而蒯越平日里喜清净,故而他今日所选的这处高楼乃是偏居在蒯府内一处的。
往日里,这处高楼附近并无旁人经过。
这样一来,这几位蒯氏族人想通过呼救来求援也没办法。
至于手持宝剑的贾毅,此刻的内心也并不如他脸上表现的那般平静。
他是杀过人的。
在南下流亡的途中,流寇遍地,盗贼蜂起,凶险至极,若是单单靠贾毅祖传的那些经学礼仪,他是万万走不到荆州的。
贾毅虽性格持重儒雅,但几千里的颠沛流离,锻炼了他骨子里存在着一股狠劲。
而这一点,恰恰是对面几位没经过什么磨难的蒯氏族人不具备的。
但是尽管如此,贾毅这时内心还是有些忐忑。
因为这时他面对的不是寻常的流寇盗贼,而是在荆州位高权重的蒯氏一族。
出身名门的贾毅深知,蒯氏一族背地里所蕴藏的力量,比那只有几百人数的流寇大的多了。
但他同时心中还很钦佩刘琦。
因为自己只是面对几位寻常的蒯氏族人就已经感到忐忑,而刘琦此刻在高楼之上正独自面对着蒯氏的掌权人蒯越,
虽然人数不对等,但贾毅深知刘琦此刻所面临的对手,比他厉害的多了。
贾毅心中也不乏担心,刘琦今日在蒯氏的斩梯之举若是不能妥善解决,那这件事对刘琦肯定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就在高楼下贾毅心中思绪万千的时候,他突然听到高楼之上从远及近传来了脚步声,而且听那脚步声,不是一人。
贾毅立马抬头向上望去,而同样听到脚步声的几位蒯氏族人,也立马将目光都投向了高楼之上。
没多久,贾毅和蒯氏族人们,看到了刘琦与蒯越二人已经来到了高楼边,而看那二人,
似是在谈笑风生?
刘琦与蒯越安然出现在贾毅与蒯氏族人眼前,这让贾毅与蒯氏族人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不止贾毅担心刘琦,那几位蒯氏族人心中也对蒯越担心的紧,因为若是蒯越有所不测了,他们几个的将来也就没了。
只是看到刘琦和蒯越如今正在谈笑风生的样子,这让贾毅和蒯氏族人们还是感到有些懵。
毕竟刚才看刘琦斩梯断路的举动,任谁都觉得刘琦不是来做客的,而是来当刺客的。
而刘琦与蒯越在来到高楼边上后,刘琦看着那个楼下那塌倒在地的木梯及高楼边那新鲜的缺口,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起来。
要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意做这三国拆迁户的。
而蒯越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高楼边上的缺口及那倒地的木梯,
刚才离得远看的有些不真切,现在离近了才真切的感觉到,刚才刘琦的那一剑用力有多猛。
这让蒯越有些心惊,他心中想着,刚才刘琦的那一剑要是砍在自己的脖子上,那自己定然是一命呜呼了。
只是不管是愧疚的刘琦还是心惊的蒯越,此刻都面临着一个尴尬的问题,
那就是没路下去了。
连接地面与高楼的唯一的路,此刻正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呢。
于是刘琦与蒯越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蒯越硬着头皮对着楼下呆立的族人喝道,
“还不去快抬来新的木梯。”
蒯越的这一声厉喝让楼下的几位蒯氏族人犹如大梦初醒。
他们立马就要去抬来新的木梯,没想到他们刚一走动,对面持剑的贾毅马上又摆出了一副严阵以待的态势。
贾毅的这番举动,让那几位蒯氏族人又愣在了原地,看到这一幕,蒯越眼中充满了对这几位族人的失望。
哪怕是贾毅此刻有宝剑在手,但己方人数多,若是一拼,冲出去不是难事。
但这几位族人竟被一人一剑吓得呆在原地这么久,幸亏刘琦不是刺客,不然自己的尸体早就凉透了。
蒯越看向那依然一人一剑伫立在门口的贾毅,眼中则是充满了赞赏之色。
刘琦看到这一幕,心中也充满了欣慰。
自己与蒯越同时出现在这高楼边,这就代表着自己与蒯越之间已无争端。
而贾毅此刻却还守在门口不让蒯氏的族人外出,刘琦认为不是贾毅愚笨看不出这显而易见的事,而是刚才自己吩咐其守在门口,
那么如果没有自己的另一个吩咐,贾毅就算是知道自己与蒯越已经和解了,那他还是会忠于职守的守在门口。
知道这点的刘琦对着贾毅摆摆手,示意其让开,果然在刘琦这么做后,贾毅立马收剑站到了一旁。
而贾毅的这个举动也让蒯越衷心地感慨道,“公子有个忠勇之侍呀。”
在贾毅让开之后,那几位蒯氏族人立马跑了出去。
因为知道蒯越没事,他们现在的心情轻快的很,没多久,他们就很快抬来了另一个木梯。
这个木梯比刘琦方才砍断的那座窄,但长度却是足够连接地面与高楼。
在几位蒯氏族人放置好木梯之后,蒯越示意刘琦先行。
刘琦意有推脱,他认为应该长者先行。
但蒯越却执意道,“尊卑大于长幼。”
听到蒯越这句话,刘琦心里笑开了花,能让性格峻刻的蒯越说出这句话,说明他已经是完全投向自己了。
既然蒯越有这番意思,刘琦也不好推迟,他先行踏上木梯,下了高楼。
而在刘琦下去之后,蒯越也紧随其后来到了高楼之下。
在刘琦与蒯越二人都来到高楼之下后,双方的人都立马来到了二人身边。
贾毅来到刘琦身前,恭敬地将慎独剑还给了刘琦。
见到贾毅还剑一幕得蒯越对刘琦劝道,“慎独剑乃是州牧赐予公子的,其中深意公子自知。
以后可万不可再向方才一般,如此儿戏得掷剑给旁人了。”
蒯越是担心刘琦将如此贵重的慎独剑随意掷与旁人这件事传出来了,被刘表知道后会引起刘表的不快。
但对蒯越的这番劝谏,刘琦却笑着说道,“慎独剑贵重异常,但其之贵重乃因是父亲之随身佩剑。”
“而父亲之所以将慎独剑当做随身佩剑,乃是因为慎独剑曾多次助其排忧解难。”
“父亲当日将慎独剑传与我,除了对我怀抱莫大期望之外,我想也是希望这把慎独剑能为我排忧解难。”
“而今日吾出于权宜之计,假剑于他人,正是出于为自己排忧之想,父亲将来若知道这件事了,想来也不会怪责我。
剑乃排忧之器,非观赏之物矣。”
说道最后,心情不错的刘琦对蒯越开玩笑道,“君又如何知道,当年父亲游历四方路遇盗贼之时,有没有掷剑以伤贼呢?”
想起仪表堂堂重视仪态的刘表与贼子激战时,为了活命掷剑自保的那种不雅画面,不苟言笑的蒯越也被刘琦的这句话逗得笑了出来。
而这时,刚刚得到消息的蒯良也立马赶到了高楼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