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公面露无限感慨。

那道伟岸的身影，站在泰山之巅。

似乎化作成了永恒！

而就在此时！

江玄只感觉脑海里，有万千雷霆劈过。

他震撼的看着这一幕。

除了始皇说出这些话之外。

更重要的……

还是此时的始皇帝，竟然和他之前，在时光长河看到的伟岸身影。

一模一样！

同样的姿态！

同样的气吞寰宇的气魄？

“这就是始皇帝？”

“开创帝王千古之基业，奠定一统盛世！”

“论其功绩，丝毫不弱于三皇五帝！”

“我等后世人，拜之！”

太史公感慨万千，江玄紧随！

与此同时……

始皇帝的身影，也逐渐模糊，化作时光刻痕，成为一个节点！

……

时光加速，秦朝分崩离析。

江玄和太史公，看到了西楚霸王项羽，在乌江的落幕。

也看到了汉王刘邦的称雄！

“昔日，高祖刘邦不过是一个小县吏，却能收拢无数人才，为他效力！”

“而霸王项羽，却是楚国后裔，其天生重瞳，可与尧舜等圣人比肩！自陈涉吴广举起大旗之后，其能在天下反秦之时，趁势而起，让天下诸侯，都听他令！”

“然，其却留恋江东之地，放弃关中，甚至逼得诸侯纷纷离开自己。”

“最后乌江自刎，却高呼【非战之罪，天要亡他？】”

“岂不谬哉？”

太史公摇头，有些感叹。

“若非项羽亲手葬送自己伟业，我汉高祖想要夺得大统，何其难！”

“但也正因此，才有我璀璨汉室！”

话音落下。

在江玄的眼里。

这位太史公的双目，突然变得极其璀璨。

其心情更是比刚才见到秦皇，还要越发的澎湃！

他跨前一步，声音隆重，似乎带着千古的荣光！

“自汉高祖创下汉室大统以来，历经黄老学说、与民休息、文景之治……自此迎来，我汉室最高的荣光盛世！”

“汉武盛世！”

“汉室注定大兴！”

“汉室注定光耀千古！”

“汉室注定名垂青史！

……

……

光阴流转，一切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原位。

江玄和太史公，看到了整个汉朝。

大汉之初，施行黄老之策，使民休养生息，不动干戈，自秦末年间的兵戈乱世，终于开始了长达六十年的国力增强。

而于汉武帝时期，更是迎来了最高峰！

“父亲！”

突然间，面前的这位太史公双目闪烁泪光，

望着某个方向。

那里，正是他曾经的父亲，也是大汉的史官，司马谈！

而在其面前，却有一个少年。

中年时期的司马谈，任太史令！

其望着前方，几乎汇聚自己希望和心血的儿子。

目中夹杂这担忧和宠爱。

“迁儿，你即将游学，这是我司马家史官之笔，你接过之后，便是接过司马家的大任！”

“你自幼起……为父便让你学史、读史，如今已成年，当游历天下，知道诸国之起源，闻古地之传闻，见诸贤之圣迹，学于历史，溶于历史！”

“游行之前，且将我司马家之起源，背来听听……”

少年时期的司马迁，声音还有着意气风芒。

他望着中年稳重的父亲。

知道父亲一生，只致力于一件事！

《太史公书》！

只是，这毕竟是时光回溯。

江玄身旁，太史公神情激动，看向自己的父亲，几次想前呼喊。

但却始终不能穿透时光隔膜。

只能看着少年司马迁高声喊道。

他只能却跟着喃喃自语……

“昔在颛顼，命南正重以司天……”

时光变迁。

中年司马迁早已当了史官，但他还是在司马谈面前背诵道：“北正黎以司地。”

汉武帝封禅之日，作为新一任太史。

司马迁伴随汉武帝身侧，高声喊道：“司马一族……历经尧舜禹商周……”

画面再转……

司马谈已然身躯老迈，躺在床前，不省人事。

而跪在床前的司马迁，依旧不忘，司马一族的使命！

继续背诵！

“世代为天官、掌历史……”

终于……司马谈回光返照，被自己最看重的儿子唤醒。

他抬起头，紧紧的盯着中年司马迁！

“继续念！”

江玄身旁，太史公老泪纵横。

似乎与正在窗前的司马迁融为一体。

中年声音，老者声音。

皆是悲悯、哀伤。

化作千古悲音……

“昔在颛顼，命南正重以司天，北正黎以司地，司马一族，历经尧舜禹商周，世代为天官、掌历史！”

“迁儿！”司马谈叹出一口气，挣扎着说着最后的话。

“为父曾答应你，要和你一起将《太史公书》著写完成，但如今，却是要失言了！”

“你要谨记，我司马家世世代代是史官，掌管历史。”

“你自小为父就培养你，一部史书，要两代史官来写。”

“必须由你而终！”最后一句，几乎是在呐喊。

司马谈复又回过神，气息越发虚弱。

“为父已经敲定其范围，以尧舜美德起，终至汉兴一统！”

“此，必须以一本《太史公书》记载。”

“然！”

“史官终将离开，青史才能永存……”

“继续念！”

话到此处……

那位老者，再也坚持不住，昏沉睡去，再也没有醒来……

跪在床边的司马迁，几乎是咬着唇齿，抑制哭声，身体抽搐。

一个字眼，一个字眼、一个字眼……

从肺腑之间，呐喊而出！

“史官终将离去，青史才能永存……”

“究天人之际……”

江玄身旁，太史公不能自已。

他踉跄几步。

快速跑出。

却扑了个空。

只有苍老哀伤的声音，同自肺腑发出，与趴在床边的司马迁，似乎形成了共振！

“通古今之变……”

与此同时。

整个司马府。

哭声渐起……

视线一直往再往……

来到了这个节点，整个时光长河的最端。

太史公神像！

《史记》绽放耀眼芒。

似有亘古久远的声音。

响彻在整个时光长河……

“成……一家之言！”

……

“父亲。”

太史公迈步再迈步。

来到床前。

先跪再拜、复拜、又拜……

“一部史书，两代史官！”

“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迁，已成一家之言！”

“《太史公书》于迁五十五岁时，落得最后一笔。”

“共五十二万六千五百字！”

“迁，告天之灵！”

床，已经永远睡去的司马谈，紧锁的眉目，终于舒张开来。

嘴角微微勾起。

盍然而逝！

……

这一次，江玄愣在原地。

只感觉，历史，是如此的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