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央闭着左眼,却能透过右眼幻化的鬼火,看到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城墙的鬼卒都在结同一个结界,共同抵抗外面的浩劫。
‘不……快不行了!”
‘浩劫的力量越来越强了!’
‘吃的鬼太多,它越来越强了!’
‘快撑不住了!城隍爷还没到吗?’
在鬼卒们充满惊恐的喊话中,一个身穿古代官袍的男子跃城头。
‘城隍爷来了!’
众鬼卒们惊喜地大喊。
楼下百姓们也都高兴地欢呼起来,仿佛,只要这位“城隍爷”出现,一切都会转危为安!
城隍朱如成落在城墙,出乎范央的意料,这朱如成竟然没有一点“冒牌货”的气质,相反,他面如冠玉,五官端正,眉宇中正气凛然,给人一种很稳妥的感觉,好像只要看到他,一切危难都会转危为安。
‘城隍爷!’鬼卒们惊喜地叫道。
朱如成抬起手,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大家再撑一炷香的时间,我这就去献祭品。’
‘嗯!’
说完,朱如成转身走向城楼的高台。
高台,缚着一只鬼。
看清那只鬼,范央愣住了。
那是……刚才被护卫队捉住的鬼,他因闹事而被捉,而让他闹事的起因……是范央让小女鬼掷出的铜钱!
他现在成了祭品……
那不就是范央他导致的吗?
朱如成站在高台,舞剑吟诵祭文,显然是要把那祭品献给城外的浩劫,以此避过难关!
酆都城的和平,竟是这样来的?
“现在看来,不能置之度外了……”范央挥手,桌的笔墨、纸衣,全都收入袖中。
‘爷?’
小女鬼还没反应过来,范央就不在店里了。
黑影掠过众鬼的方,跃城墙,落在高台。
‘什么鬼!’朱如成吓了一跳,舞的剑差点戳到自己的脚趾头。
眼前,是个伟岸的男子,黑衣高帽,脸戴着无脸男的面具,为他增添了几许诡谲莫测的气息。
‘天下太平……’朱如成脸色白了几分。
范央勾起嘴角。
看来朱如成是认得黑无常的。
毕竟敢假扮城隍,那或多或少也应该知道点阴间的鬼神,尤其是知名度最高的黑白无常!
‘城隍爷,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鬼老,他今天刚到的。’将军也在城墙,主动跟朱如成做介绍。
朱如成回过神,脸色恢复平常,大声质问:‘你做什么?’
范央眼睛往下一瞥,看到他的双手已经忍不住攥紧衣袍,指关节都攥得发了白。
看来,他把我当做真黑无常了……
范央忍不住好笑。
早就听小女鬼说过,这朱如成是假扮的,因为禁地里没有鬼神,所以他就假扮城隍,建设城池,收容小鬼,让小鬼们都听从自己的命令,如此下来,六百余年里,禁地里的鬼都奉他为神,即便不能入酆都城,也对他尊敬有加。
冒牌货最怕什么?
怕被拆穿啊。
假城隍见了黑无常,当然怕被黑无常拆穿了,不然六百多年的戏就白演了。
但有趣的是……
他这黑无常也是假的!
扮演系统嘛,他只是扮黑无常,以此获得奖励,即便最后达到100%相似程度,他也不能是真·黑无常!
假城隍见假无常,谁怂谁就输。
所以范央腰板挺直,二米高的身体更显得英姿勃发。
他双手环胸,又有份慵懒从容,显得他气定神闲。
而他越气定神闲,假城隍就越慌,只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所以假城隍还在努力维持形象。
范央嗤笑一声:“我还想问你做什么呢。”
‘我……’
‘城隍爷在献祭!唯有献活鬼,才能暂时平息浩劫!’
朱如成气虚,说话迟缓,就被身边的将军冲动地抢了答话:‘鬼老,请你不要出手。这只鬼违反了城内纪律,所以必须由他来献祭!而献祭他一鬼,就能保我们城内三千鬼灵的性命,也算是他将功折罪了!’
“不许献。”范央霸气地说。
‘为什么?’
“违反法纪嘛……呵,若我说,是我闲来无事,在房间里掷铜钱玩,不小心砸了这位鬼兄的后脑勺,所以才会引起他暴怒的呢?这么说来,犯法的是我,不是他吧?”
将军:‘!’
范央身后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小鬼马叫了起来:‘对!当时我就感觉后脑勺被打了一下!原来是你!真正有罪的是他!城隍爷啊,请献祭他吧,不要献祭我!’
范央要救的鬼,竟想也不想,就倒打一耙!
但他纹丝不动,似乎早已料到。
朱如成顿时得到了理由,迫不及待地说:‘看来罪魁祸首是你!这位鬼老,不管修行多少年,不管你多德高望重,只要进了这酆都城,就必须按照酆都城的规矩来!我们酆都城的规矩,就是犯纪者献浩劫。现在你出来承担罪责,那就只能献祭你了!’
“好,我来。”范央夺过朱如成手中剑。
下一秒,众鬼只见眼前一花,黑衣男子就已割断被缚小鬼身的绳索,一脚把他踹下高台,掉入鬼群里。
而黑衣男子也不含糊。
“还你。”
把剑还入朱如成的手中后,那黑衣男子就快步冲出高台,往城外诡谲莫测的黑暗中跳了下去!
‘爷!’
一道娇小的身影冲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趴在墙头,冲着范央掉下去的地方,无助地大喊!
范央听到了。
也看到了。
在坠入无边黑暗中时,一个念头划过他心——
真没想到,穿越过来,收获到的第一份关心,竟然是来自于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