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亚伦叫了一辆马车去烟草公司传讯,不到十分钟就涌来了上百个打手。他们的效率非常高,所有存有侥幸心理逃出地下赌场的工人全被抓了回来,接下来的处理就简单很多。只有恶棍最懂恶棍,他们有很多法子来折磨这帮叛徒。
什么都没有解释,这让贝拉存有很深的怨念。她既想知道亚伦那种恐怖的力量来自哪里,又有点害怕因为知道太多而被灭口。不过好在亚伦是一个靠谱的成年男子,直到把贝拉强行送上马车开出去很远之后,他才放心的重新回到地下赌场。
贝拉告诉他自己很少出门,这次也是偷偷带着护卫跑出来的,结果又要被送回去,她很不高兴。可是没办法,莲娜小姐向他要求过,只要他接受了这项临时职务,报酬就一直会生效,现在他也没理由一直带着贝拉,如果法尔西家族的人怀疑他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恐怕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只是他对贝拉的反应感到疑惑。她没有表现出丝毫恐惧,相反她很好奇。正常人不该这样的,他们见到不可思议的东西后都会疯掉,然后被送进精神病院。就像见到亚伦轻松烧死头目的那群手下一样,他们多半疯了,有的人甚至放弃思考大小便失禁,这才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
不过还不算太大的隐患,至少贝拉一脸兴奋的愿意为他保守秘密,并表示一定要告诉她那是什么东西。
他决定把贝拉的好奇称为一种儿童的惯性思维。人知道的越多越对未知恐惧,而年龄很小的儿童却很少对未知表现出畏惧,他们只会表现出程度不一的好奇,就像贝拉那样。也许贝拉一直把亚伦当做她的护卫,她的新仆人而已。除非仆人对她拿起刀剑,那么他所做的一切会引起主人的恐慌么?当然不。
没有思考多久,亚伦打开附近搜刮来的煤气提灯,照亮了如墨的走廊。
……
“还是要感谢你,亚伦,我的好侦探。”约德坐在精致的实心木桌后,亲自为亚伦倒上了一杯昂贵的酒。
听完故事后,约德越发对这位忠诚的雇员感到满意。港口的下属帮派发生叛乱,这可不是小事情。如果他们真的独立成功,恐怕会对烟草公司的生意造成很大的阻碍。本来以为一百多个手下没法稳住局面,没想到他们居然成功了。只是约德很奇怪那些家伙的状态,大部分都疯了。
“想不想知道那帮崽种都在地下做了什么好事?”亚伦喝完了酒,对着约德摆摆手。
约德以为这是要他凑近听,于是把身子探过桌面。
“酒!酒!”亚伦一脸嫌弃。
在意识到他要的是酒后,约德尴尬的坐回原位,又为他倒上了一杯酒。
“其实很简单,是你们这帮恶棍最喜欢做的事情,杀人。不过他们杀人的手段有点特殊。”
亚伦回忆起中午的事情。
漆黑的地下赌场被打手们清理的一干二净,侦探将煤气提灯的开关拧上,真正意义上的进入了这里。
走廊里有很多房间,我一个一个踹开查看里面的情况,从而得知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结果。他们这群恶棍不仅喜欢杀人,还尽是些变态。大多数房间里满是粪便和散落一地的尸块,按照推测,那些粪便应该是尸块还活着的时候排出的,但没人清理。那些受害者绝望的呆在小房子里等待死亡,也许是欠着债的普通人,也可能是窝点里不忠的手下。
最开始是这样的,一群变态虐杀了大量死者。
但我来到了最里面的几个房间,发现了更多的疑点。数量不多,只有4个房间里保存着完好的几具尸体。他们被固定在椅子上死去多时,脸上的肉已经溃烂。大量被用过的试剂堆放在角落里,有的尸体的确是被解剖后无法忍耐痛苦而死,而有的尸体完好无损,我在他们裸露的上半身发现有很多针孔。
之后我回去仔细看了那些被分割的尸块,每一块的切口都很平滑,他们精心计算过尸块的尺寸。可以确定这全部都是活体实验,而前后联系在一起,显然,他们都因注射而死。只是死后的分工不同,有的人无法再次研究,就放任在那里溃烂,而多数人成效显著,他们被分割最后失去作用腐烂在地上。
“他们死于致幻剂!?”约德忽然大吼,深深明白了这最令他敏感的一点。
“根据目前的情报来看,很大可能是的。”亚伦说。
“我现在就去通知人手,让那帮废物全都供出来!”
约德气势汹汹的冲出了大门,而亚伦则舒服的躺在那张昂贵的大沙发上,慢慢喝起了酒。他有段时间对柜子里珍藏的酒产生过一些想法,可是当他真正付诸行动时,约德却一点不顾情面的派人把他轰了出去。自那以后,他就只是对这些东西看看,转而想办法顺走别的小玩意。
10分钟后,约德重新回到了这里,但是他的表情有点阴沉,就像两年前亚伦参加他母亲的葬礼那样。他回到原本的座位,静静等待约德开口。
“所有人都死了。”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这位黑市皇帝愤怒的不像样子。
“可以理解,封口嘛,后面的人保险措施做的很好。”亚伦无奈的叹气,“也许你可以把尸体送到医学院里让法医解剖,看看他们的血液里有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最好是你信任的教授。”
“我想你应该还知道些什么。”约德没理会亚伦的建议,只是这样盯着他。
“确实知道一些,不过我觉得前后说不通。我最初推测,港口那边的背叛与法尔西家族的一些人有染,他们企图影响和你的合作,但最后这个推测被推翻,因为那帮变态连家族的二小姐都敢调戏,甚至更过分,这说不通。少数派再怎么不堪,他们至少也是实权贵族,不至于把自家的小姐搭进去才对。所以我猜测,他们在为某人服务,销售这些致幻剂。至于抓我和二小姐的原因,只能暂时保留。”
“不过就目前的情报,那个后面的人很可能出自议院。”
“你想怎么查?我的能量还没有大到足以对抗议院。”约德沉默片刻,说。
“不,我觉得该朝另外一个方向走,比如医学院。”
亚伦微笑起来,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对约德进行降维打击,他引导着约德的想法,最后再适当的抛出线索,这种愚弄别人的感觉也就能在约德身上体现了。不过他可不笨,只是适当纵容亚伦的出格行为而已,因为他还有用,仅此而已。
“他们之间少了一个人,我是说逃掉了一只老鼠。”
他伸手去拿约德桌上的铁盒,知道那里面放着很上好的香烟。铁盒开了一缝,混杂着药草的烟香味从里面传出来,他一直以来都特别喜欢这种气味,有一种无与伦比的药香,和别的香烟不同。
迫不及待的抽出一支,侦探用现成的松木条点上了香烟。
一直以来,老毒贩给亚伦的印象是那种很呆很傻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吸了很多年毒品的老废物,四肢无力,除了天天咳嗽然后以推销产品为生就没别的活法了,腐烂而令人呕吐。
但亚伦确信头目死时,老家伙身在赌场,在一个角落悄悄关注着发生的一切。他们完美的形成了一个明暗的交界,只有老毒贩看清了明处。亚伦想把那当成错觉,天真的认为他早就死在头目的盛怒之下。
直到亚伦在人群四散奔逃时,看到了那个佝偻的背影。他尝试去追,但老毒贩的速度快的惊人,他用四肢奔跑,和一头野兽无异。
“对了,不知道你还记得那位老绅士么?”约德忽然开口。
亚伦愣了一下,问,“死了妻子的那位?”
“嗯,可以说是的。”约德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你的助手昨天来过这里,她说你没有回家,你去哪了?”
“她来干什么?”
约德不耐烦地啧了一下嘴,对于别人这种不直接回答问题的坏习惯,他总是感到莫名烦躁。
“当时她被拦在一层的赌场,她的脾气很大,甚至和人起了冲突。”约德扶着头,好像很不愿意回想昨天的事情。
“起冲突?朋友,我很了解我的助手,她很聪明,怎么可能会和你的人起冲突呢?等等……该不会是有人占她便宜吧?那你这边有没有死人?”亚伦一脸震惊,好像猜到了约德这家伙要说什么,“你该不会向我要精神损失费吧?我一分钱没有,而且起冲突是两个人之间的事,约德你不能偏袒哪一方!”
“该死的东西,你找错关注点了!我可从没听说过哪家的侦探助手这么能打,要不是我凑巧在一层谈生意,恐怕她会惹更多乱子。”约德愤怒地哼哼,“她希望我可以调查一下乔·贝克的身份,然后等你来的时候告诉你结果,她说她也不知道原因,只是觉得就该真么干。真扯!”
“乔·贝克?”亚伦问,“你是说那个苦瓜脸绅士的名字?”
“是。”
虽然不知道苦瓜脸绅士这是一个什么绰号,但约德还是把资料甩给了亚伦。没什么太新奇的东西,他又不是柏伦调查局的人,除了生意上的敏感问题,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乔·贝克,下城区知名投资大亨,名下产业大多都是制药公司。
“就这么点东西?你和你的一帮手下全是饭桶么?”
亚伦翻开第二页,却只看到整页的长篇大论,讲的东西全是关于如何正确投资才能成功。他烦躁地翻完了厚达20页的资料,结果全是贝克的成功经验。相当于几十页废纸,一文不值!
“那你想知道什么?”
约德尽量压着情绪,不断在心里安抚自己,这该死的侦探还有用。
“我该早点来的,助手她不熟悉流程,抓不到调查的要点。”亚伦用烟头在封皮上烫了个窟窿,“身份呢?贝克的身份。”
“你怀疑他是个外乡人?我觉得这首先可以排除,他的手续非常齐全,从出生起再到现在拥有的巨额财富,证件一份不差。”
“不可能,他藏得很深,一定是你没查清楚!”亚伦瞪着约德。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纠结于调查这个无关紧要的人,难道就因为他老婆是个情妇?”
没有理会约德的抱怨,亚伦重新拿起了那份资料,极为仔细的翻看了几页。贝克原本是房产公司的老板,之后他转行开了一家制药公司,声誉很快打响。这不合理,他为什么要忽然转行去制药?商人的嗅觉可不好解释这个东西。
“他为什么要改行?”
问题是对着约德提出来的,但约德却很不屑回答。
“没有为什么,这很合理。这个时代穷鬼生病特别严重,灾难般的疫病甚至爆发了两次,制药公司也是这个时代最暴利的产业,为什么他不可以转行?如果说烟草不再大卖,恐怕我也会转行去制药。我们这种人,一生下来就是为了找钱。什么赚钱多,那就干什么,很简单。”
“不对。”
亚伦的目光停在柏伦医学院的字眼上,贝克曾与法尔西家族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