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8章 11年前(1 / 1)Konpaku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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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4年。

“那是个孩子……?”

猎人们撞开废弃的房屋,却在里面见到了一个熟睡中的孩子。他侧卧在小床上,身边的小桌摆放着没吃完的黑面包,已经发霉许久。

现在旧洛伦的大门已被封锁多年,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多少野兽。它消亡于风沙与疫病,过于它也曾拥有繁荣,直到兽化病的彻底爆发。

猎人们在几天前进入这座掩在沙中的城市,这是教会第一次要求探索这里,无需太过深入,他们只是为了确认里面的情况而已。

不过就这几天的探索来看,情况不容乐观。腐朽的怪物到处都是,它们藏在暗处,随时可能出现捕杀这些闯入的不速之客。

天色不早,猎人们需要一个临时的驻扎地来休息一夜,最终他们挑中了这间还算开阔的地点,如果发生战斗,他们10个人很快就能占据上风。再然后,就见到了这个孩子。

“怎么办?”

脸上蒙着破布的猎人迟疑不决,他试着去问身边的同僚。

“杀了吧,旧洛伦已经封锁多年,这孩子你说他正常么?”另一个猎人说,他也不太确定那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猎人们的视力非常好,这得益于那注射的圣血。他们都看到了孩子在熟睡中起伏的胸腔,异种与野兽可不会出现这种反常的休憩。

“队长,要不杀了?”蒙破布的猎人又扭头去问为首的猎人。

“先等等。”

队长对他摆摆手,然后慢慢走向小床。他的右手提着长刀,身体蹲伏下去,左手试着放在孩子的背上。为了以防万一,猎人们都举起了随身的手枪。

他们之所以会选择这个地方破门而入,因为有人细心的发现了这间屋子的门是被反锁的,那么里面一定有什么,只是结果令多数人有点吃惊,因为那是一个孩子。

手指触碰在那小小的身体上,正常的体温触感传入队长的手里,让他的紧张退去大半。怪物们是冷血动物,它们身体里流淌的黑血冰冷而危险,而这个孩子显然不是。

“放下枪。”队长摆手。

“队长,你忘了主教下的命令了么?”

蒙着破布的猎人又站了出来,这次他的胆子大了许多,开始在房间里走走停停,观察着那些蒙着灰尘的内饰。

“我知道,但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也不行,万一出什么意外。”破布猎人叽叽歪歪的反对,他驻足于小桌前,目光对上那根吃剩的发霉黑面包,一脚踢在地上,“瞧瞧,这黑面包都发霉了!人难道会吃这些东西么?真可笑。”

“行了杰兰特,回来。”另一个猎人扯住他的后衣领,把他拽回了门口。

他们需要找些东西来堵住木门,虽然作用不会太大,但聊胜于无。等解决完这个孩子的事,他们今晚就会在这儿休整一下。

猎人团这次来了上百人,每10人一队,他们这批是第一队,剩下的队伍们都在别的城门处探查。

两个猎人来到门外,难得能在这种时候偷一会儿懒,杰兰特摸出一支烟,一脸不爽地抽了起来。

“兰斯,你觉得那小孩是怎么回事?”他扭头问身边的猎人。

“我还是建议队长解决掉他,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你也知道猎人的规矩,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兰斯伸手夺过来杰兰特嘴里叼的卷烟。

“但队长不愿意,他还在观察。我怕队长会失手。”杰兰特愣了一下,扭头去看身边的猎人,“那是我的烟!”

“少操心,朋友。咱们能分在队长这一队,你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上帝才是。首席猎人格曼从不会失手,明白了吗?”兰斯笑着搪塞。

“那也不行,是人都会失手。”杰兰特不服气。

“都一样都一样,我服从队长的安排。”

兰斯不愿意再听他的抱怨,侧过身去静静地抽烟,嘴里嘀咕着这家伙怎么像个女人一样。

青烟袅袅地升起在眼前,他的目光朝远处看过去,破败的尖顶建筑半掩在风沙中,他的父亲曾在这里生活,如今也许早就化作了枯骨。

在外面站了大概10分钟的岗,里面有猎人探出头叫他进去,

“兰斯,队长让你进来。”

兰斯扔下烟头,跟着进了房间,留下杰兰特一人在那站岗,他低声嘀咕着朝里张望,视线却被猎人们全挡了回来。

一进入房间,兰斯就看到那个孩子已经醒了。他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是个正常的小家伙。

队长将手里的肉干递给孩子,孩子没有犹豫就接过了肉干开始啃起来。他没有表现出对外来者的惊讶和恐惧,那无神的眼里大概只剩下对吃的本能。这一点与怪物们非常相似,也许他受了噩梦的侵蚀,但依旧在抵抗着。

“都准备一下,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一夜。”队长示意猎人们都出去,然后瞥了一眼兰斯,“你过来。”

“这孩子有点奇怪,但我说不上来。”

兰斯靠近床沿,却不敢和孩子对视,那目光太过诡异深邃,就像直面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把他吸进去一样。

“是有点奇怪,但也只是孩子不是吗?”

格曼微笑着拍拍男孩的头,问他,“几岁了?”

“不知道。”男孩很快回答,然后接着啃那块肉干。

“不知道?”兰斯皱了皱眉,试着说,“我猜他一定12岁了,只是吃的不好才这样瘦小的。这灰色的眸子真像两颗黯淡的宝石,真不错,就是有点吓人。也许是一个活了几十岁的怪物上了他的身呢?城里的巫师都这么讲。”

“所以她们都死了。”格曼笑话他,“市民们最痛恨这帮搞迷信的巫师,她们死的不冤枉。”

兰斯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似乎的确是这样的。但是搞迷信这种东西,从格曼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有点不合适。

“拿着这个。”

格曼递给他一个吊坠,那是一面徽章。

黑色的十字架上下各有一个倒立的三角,三角内则单独蚀刻着一只瞪大的眼。这是全视之眼徽章,它几乎是所有猎人必须带在身上的东西。

在常人眼中,这也许算作护身符的那类小玩意。但教会的猎人都深知,全视之眼拥有对圣血压制的能力,它能保护猎人不被噩梦侵蚀。

它的来源十分久远,在过去,死去的猎人如果有幸被带回全尸,他会被抽干全身的血液,然后浇筑徽章。每一代猎人都将如此,徽章也随时间流传下来。它整体呈现黑红色,也许就是因为被浇筑的血液太多太杂了。

“队长,你?”兰斯握着徽章,不明白格曼这么做的原因。

“兰斯,知道旧洛伦的别称么?”格曼没理他,自顾自问。

“旧洛伦能有什么别称,我的父亲10年前死在了这儿,但他从未向我提起什么别称。”

“圣血地牢,这才是旧洛伦真正的名字。”

格曼看到男孩已经吃光了肉干,于是又掏出一片肉干递给他,“我们现在仅仅在外围打转,它的最深处藏着很多东西,但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显然不够。知道吗,教会在当初撤离时遗忘了一样东西,那东西能使猎人完全破除噩梦,不再需要全视之眼来保证我们的安全。”

“那是什么?”兰斯茫然地问。

“旧神奥丁的心脏,我们体内的血液本源。那是教会最神圣的东西,可是现在却遗落在地牢深处。”格曼说,“明天我们就可以回城里去,但下一次探索很快就会来临,还是我来带队,只是探索的目的不同,我们需要朝更深处逼近。”

兰斯沉默片刻,把全视之眼放进风衣的口袋里,格曼相当于把命交给了他。

这种时候煽情是没什么用的,该死的时候谁也拦不住,怪物们可不会被那真情实感的嘴炮打动。当成为猎人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必须起誓为教会而死。

他们的眼界还太狭窄,而教会的学者们一直为此努力。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格曼深吸了一口气,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奶酪递给男孩。明天他们就会走,而他不太喜欢在晚上吃东西,存粮分给男孩和猎人们倒没什么。

“我没有名字。刚才那个黑黑的东西,还有么?”男孩一边吃奶酪一边问。

格曼愣了一下,这个黑黑的东西是什么?

“是肉干吧?”

兰斯从他的袋子里掏出一片肉干递给了男孩,他狠狠点了一下头,然后把肉片和奶酪一起放在嘴里咀嚼。

“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格曼乐了,他把长刀靠在床沿上站起身,开始观察房间里的陈设。

一张靠近床的小桌,一面积满灰尘的柜子,再就是一张床,除了这三样其他什么都没有。如果硬要说的话,窗台上枯萎风干的植物也许也算一个。

这个孩子究竟在这里居住了多久呢?从他的体型来看,食物几乎快要吃光,发霉的黑面包就连城里的土狗都不愿意吃,他却奉若至宝。

“我记得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把我扔在了这里,然后他们就消失了。”男孩说。

“那就是弃婴了?”兰斯在一边若有所思,下意识问,“你在这儿呆了多久了?”

“我不知道,好像很久了。窗户外面一直都有怪物经过,有时候它们会站在门口朝里面闻,不过它们都不进来。”男孩低着头,问什么他答什么。

奇怪,太奇怪了这孩子,但以兰斯的脑容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就是一个爱吹牛b的猎人而已,对于一些血液的科技研究,他一窍不通。

“孩子,我问你,你想出去么?”

格曼的声音变得温和,他轻轻的揉搓着男孩的头发,丝毫不介意他身上的肮脏。

“出去有这种黑黑的东西吃么?还有这块有点咸的面包,吃着很软。”

男孩不知道这时候该表达什么情绪,只能把自己心里想的话说出来。

“这叫肉干,还有这个叫奶酪。”格曼一一给他指出来食物的名字,手里温暖的触感令他想起来另一个孩子,“我有一个女儿比你小几岁,她也许会喜欢你的,你们可以成为朋友。”

“她会给我肉干和奶……酪吃么?”男孩问。

“会,当然会。”格曼第四次从口袋里掏出一片肉干,递给了男孩。

兰斯在一旁安静的抽烟,他知道队长喜欢这个小子。他猜不出具体原因,但曾经也听到过一些坊间风声。

格曼一共有三个孩子,她们都是女孩。虽然他对男女一视同仁,但他并不想让女孩们成为下一个他。他希望有一个儿子能够继承他的身份和他的狼剑术,不至于辱没首席猎人的名声。

猎人们在外面闹哄哄的,兰斯掐灭了卷烟。

“你可以给我起个名字么?”

男孩在沉默中出声,他看着格曼的眼睛,不只是期待,又像是小小的恳求。

“当然可以。”格曼在那瞬间拔刀,声音依旧温和,“那么就叫‘亚伦’。”

怪异的嘶吼从门外传来,铺天盖地的黑影在黑暗中迸发。

猎人的猎杀,从现在起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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