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场刚刚接到上议院的紧急通知,下城区北部正在进行一场大规模械斗,怀疑是帮派火并破坏了当地的政府部门。所以维克托警长带领几乎所有警察来到这,最后他们的队伍被我的那支红衣军控制在入口处。这就是维克托所有的证词。”
莎兰摘下面具,眼神幽幽的。
漆黑的夜里只有三人眼下的破灯散着昏黄的光,腥臭的风逆着吹过他们的鼻尖,里面似乎混了一些烧焦的臭味。约德悄悄打了个寒噤,裹紧了外套。
事实上并不是他们不想换个更好的设备用来照明,只是所有照明设备都移交给了全副武装的红衣军,他们需要强光来直面最可恐的野兽,否则无形的侵蚀瞬间就能同化他们。
“就这么点?”约德抱着膀子,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作为圆桌内阁的一席,手段居然这么没用连个秘密都撬不出来?”
“可他瞎了!”莎兰冷冷的说,“他的警队在刚刚进入北下城区入口时就已经遭到了侵蚀,维克托身陷囹圄,如果不刺瞎他的眼,恐怕他会直接兽化。这是一股极不稳定因素,我们很可能未战先溃,那只会更麻烦。”
“他们这种时候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下城区。”约德大声说。
“是的,因为根据供词来看,维克托很有可能对这里的事情一无所知,他们真的只是奉命来这里进行暴力镇压。”
莎兰有点泄了气,冷风掺着腥臭的馊味灌入她的鼻子、脖颈还有嘴里,让她瞬间直犯恶心,萌生了退缩的想法。
要知道在平时这种深夜她就该舒舒服服的躺在安乐椅里撸猫,喝上一杯安神的接骨木花茶,最后套上丝质的睡衣躲进大床的被窝,而不是和这个不解风情的狗男人拌嘴,真是糟透了。
“如果换做平时,这种证词或许还能蒙混过关,可今晚是特殊的,不容任何疏忽。然后一队来自苏格兰场的警队来到了这里,没有任何征兆。”
贝德维尔站在灯光的影子里低低地说,他才是今夜的指挥官。
“你的意思是,他们没必要这样大张旗鼓的,这种肮脏的下城区怎么可能会惊动苏格兰场的高级警司呢?他们每日出入各种高级场所,与上流社会的绅士、淑女为伴。藏污纳垢的下城区除了苏格兰厅那帮流氓警察会管,其他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约德解释着。
“是啊,就像你说的那样。你才是下城区的黑市皇帝,帮派出现火并都是你出面调停,外城区的苏格兰厅也几乎从不主动进入下城区。看起来这片破败的城区就是一处无主之地,可是苏格兰场来到这里的理由太简单了些。”贝德维尔说。
“那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肯定不只是这样了。”约德凑近了日光灯,希望那能为他带来一些温暖。
“可是今夜的侧重点并不在他们身上。”莎兰无所谓的说,“至少他们现在都被绑在下城区外的烂尾楼里,潜在目的已经失败了。”
远处燃起了一抹火光,短暂的对话戛然而止,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眼前冰冷的黑暗,那里密密麻麻的红衣军驻守在地巢附近的所有入口。
静默的军队如暗色的潮水翻卷在黑色的大地上,他们在不断变换阵型,不同的兵种在人潮中前后推进,随身的长火铳如横推的巨戟。隐在暗处的重型武器被悄悄推入了战场,露出狰狞的影子。
约德似乎能听到远处的汽笛长鸣声,可是这样的深夜不可能会有火车还在运行,那么只可能有一个结果,那是他们的特供版驾驭着滚滚风雷而来,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
所有人都在原地等待,紧绷着神经,一旦有任何侵蚀异常出现,长火铳一触即发。
地巢最大的入口位于港口附近,这里是一处废墟般的平地,三面高耸的尖顶建筑环绕着入口就像一副天然的屏障。
以前约德总觉得伊夫林北部才是地巢的外部伪装,通过那狭窄的甬道,就能进入偌大如皇宫般的地巢系统。
可当他从部下那里接手了一副大到将整个办公室都塞满的地巢平面图时,才真的惊醒了整个伊夫林区,小到居民宅,大到阿兰克林港口和那些高耸的建筑,都属于地巢的进出口。
该死的佐罗和兔子简直就是一个物种,地巢就是狡兔三窟的翻版!所以大量的野兽随时可以从任何隐密的通道里涌出,它们会循着血的味道冲散红衣军的攻势,侵蚀它们能看到的所有人。
佐罗的胆子大的吓人,他架空了整个伊夫林区,建造了只属于他的地下王国。奢靡的贵族们把这里当做后花园,取之不尽的赌资被他们通通纳入囊中。
在此之前约德如果动用内阁的权力强行介入,只会把柏伦的秩序彻底打散,他还是对这个毒瘤发现的太晚了。
“骑士长,刚才的火光是武器调试造成的意外。已经向所有支队表明了情况,目前士兵的情绪都处于稳定状态。”
通讯器里传来滋滋的人声,这是来自前线的战况报告。
“武器的状态呢?能否正常使用。”贝德维尔问。
“铝热剑枪已准备就绪,我们会挡在入口的最前线,那些畸形怪物弱火,它们没法活着逃出来。”
“辛苦了,请继续原地等待。”贝德维尔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关闭了通讯器。
约德和莎兰都朝后退去,督战由骑士长负责,那他们就必须在短时间内找到苏格兰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深挖出来。
每次到了这种猜谜语式的盘查都让约德怀念起那个该死的精神病侦探,他虽然贱的发指,可是业务能力也确实很强。
“别走神,那东西会带走你的。”莎兰在前面提醒。
突然发觉已经走神了,约德摇摇头强迫自己精神起来,莎兰走在他前面,远比他冷静的多。是啊是啊,这个臭女人是个医生,她远比其他人要冷静,她对一切都无所谓
巨大的重力坠落于士兵的头顶,他肩扛着铳枪坚持了很久,但那压力不仅是单纯的物理伤害,同时也是一股无形的精神冲击,毫无准备可言的普通人对上它完全就是在送,他根本没办法阻挡,紧扣的头盔成了一副箍紧的牢笼。
细小的断裂声伴随士兵的呆滞而响起,他的大脑被剧烈的重力搅成一堆糨糊,就连为保护大脑存在的颅骨也不堪重负碎成了骨渣。
他的双眼黑了下去,接着身后的士兵取代了他的位置,狠狠地冲他的头颅扣下了扳机。
像这样的红衣军还有很多,他们处于主战场的最前线,无形的侵蚀往往最致命的武器,他们只能靠密集的弹幕将畸形的怪物压制在地巢的最外围,防止它们趁机逃出下城区。
无月的深夜中他们混乱如钢铁洪流,破败的地下入口被齐鸣的炮火轰开如大敞的地洞。
“我们从未孤军奋战,那千军万马将驾着烈火为我们打开直贯天途的古道。”贝德维尔低低地说。
我们死伤惨重,野兽们简直发了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