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直,是不是杨公子的案件,要我去认罪了?”
问出这么一句话,侍女的眼泪马就止不住了。
“小梅,你与他杨府签订的乃是雇佣的契约,又不是卖身契,在找到凶手之前,杨府没资格处置你,今日前来,不过是想跟你再了解一番当日的情况。”
张俊这么一说,小梅才算是松了口气。
“姑娘,稍后我问道的,所有的细节都可能成为你脱罪的证据,务必想好了再说。”
王震这个时候插了句话,小梅认真的点了点头,把他们让进了屋,显然做好了准备。
“案发之前,你和杨公子可曾在一起睡过?”
一进屋,王震先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让张俊父女也是大吃一惊。
“王震,你就是这么查案的?”同为女子的张南玉马质问道。
“你要是不想听,就出去,我是在救她,这都不敢回答,杨府更不会放过她。”
张南玉还没等怎么样呢,小梅显然是想明白了,高声回答道:“有过几次企图,但被他的夫人见了,没能成行。”
张俊微微点点头,继续问道:“你们在屋里待了多久,具体都做了什么,不要有任何遗漏。”
有了之前那个问题的经验,小梅也放松了一些了,稍微整理一下思路,就开始了她的回答。
“之前我已然跟司直说过了,我与杨公子当真是什么都没发生,他将我拉进屋之后,先是说他很热,就开始脱衣服,他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了,还未及脱我的衣服,又说他头晕,我便扶着他坐下来,说了些话,结果还没说几句,杨公子突然倒在我身,人事不省,再之后,杨府的人就冲了进来,把我打了一顿……”
小梅说的已经算是挺详尽的了,王震拿出随身带着的纸笔,详尽的把她的话记录了下来,这才再次发问。
“在你看来,这位杨公子,跟他的几个夫人关系如何,在府里有没有什么仇人?”
之前的问题显然是关系到小梅自己能不能脱罪的。
但是这个问题,却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说了就属于是下人在背后议论主子,在这个时代这总归是不好的行为。
“你说了实话,我们才能查出真凶,于情于理,都是在救你自己。”
王震板着脸,第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而且语气间已经有了些不耐烦。
小梅哪里知道这个年纪不大身也没穿着官服的是什么人,见张俊这样的大理寺官员都在旁边候着,只道他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呢,哪里经得住这么吓唬?
“公子现在独宠着三夫人,大夫人是明媒正娶的,家族也是有爵位的,但却不得公子的垂爱,据说已经一年多没到大夫人房中去睡过了,二夫人是三年前纳的妾室,倒是得宠了一段时间,但三夫人几个月之前来了之后,她就也不行了,此外听说公子在别的坊还租了外宅,也有一个相好的,并且公子还常常出入妓馆……”
这番话一说出来,相当于是杨府的家丑就被她给说了,说完之后她也是低下了头。
“仇人呢?”
王震这个时候沉着的就像是一个冰冷的机器,倒是看的旁边的张俊啧啧称奇,这哪像是一个不满十九岁的年轻人,他们审案,需要的正是这样的天赋。
“大公子在府中比较跋扈,但却也没什么不死不休的仇人,在府外他无非也就是风流了些,倒是不去招惹那些自己惹不起的人,况且杨府一代就没了官职,与外人也没什么瓜葛……说是贵妃的同族,但也没见有宫里的人来过。”
听到这,王震的眼睛缩了缩,但终究没有追问。
“好,要是遗漏了什么,记得报。”
扔下这么一句话,王震率先出了门。
“这些问题,我们之前几乎都问过了。”三人走出房门之后,张俊的提醒道。
“但是她说的怕是没有这么细致吧?”
“的确,公子在审案,却是是有些天赋,轻飘飘的那么两句话,就抓住了这个侍女的痛处,逼迫她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只不过她说出的这些,好像没多大作用啊。”
“有没有用,现在还未可知,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了一些事,之前司直在他屋子里捡到的那个装过药丸的瓶子,现在何处?”
“就在咱们大理寺证物室里存放着呢,公子要看?”
“不光是看,我现在要把它带走,最早明日归还,到时候可能就会带来线索了。”
这可跟之前他们商量的节奏有点不一样了,张俊有点疑惑的问道:“那尸体……”
“等这件事做完了再看尸体,不然的话,怕是还真看不出什么头绪来,而且现在大理寺人多眼杂,看尸体的话,咱们得夜里宵禁了之后再来。”
张俊有点不能理解王震的这个论调,大理寺是他门自己的地盘,而且这个案件就是他负责的,什么时候带着什么人看,这点权力他还是有的。
不过之前已经见识到了王震的能力,所以张俊此时也就没提出质疑,带着王震去拿那个小药瓶了。
把小药瓶小心的装在自己随着带来的布包里,王震匆匆的拜别了张俊父女,孤身离开了大理寺。
“哼,故弄玄虚,这药瓶里虽然没什么东西了,但也算是重要的物证,万一被他遗失了,还得算在父亲身。”
对于王震这有点拽的态度,张南玉还是有些看不惯的。
“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只是还不能确定,这才要走了那瓶子,瓶子有残余不假,但以我在大理寺的人脉,也是无能为力,说不定这一次,他还真能带给咱们一些惊喜,左右我也没有头绪,一个月之内要是真能被他帮着破了,我也算是能在陛下那留下一笔啊!”
张俊没往下说,再往下说,那就是升迁有望了。
“他要是真能破了这个案件,我佩服他。”张南玉看着王震离开的方向,默默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