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县最大的酒楼内,方唐镜摆下一大桌酒菜为常威接风洗尘。
“常公子请!”
方唐镜连连劝酒,觥筹交错间,两人都有了些醉意。
方唐镜出言赞道:“常公子将门虎子,想不到不仅武力过人,智慧谋略也属顶尖。这一招鱼目混珠,设计的这一番好戏,着实让方某佩服。”
哪里哪里!
常威淡淡一笑。列队辨认这种指认嫌犯的常用手法,他在电影中见过不少,此回用出来,他刻意做出了几个设计。
一是将指认者带到特定的位置,也就是摆好的木桌之前进行辨认,而自己却站在队列的边沿,使辨认者从木桌处,只能看到常威的侧脸,模糊了印象。
其次,他安排队列中的陪衬者统一穿上相同的服装,对外说是方便辨别,其实这服装乃是其中一名陪衬者之前所穿,之前他正好站在围观百姓之中,不少人对他有熟悉感,再加上安排内应做一些挤眉弄眼的动作,吸引注意力,辨认者就更加辨别不出常威了。
“不过不才还有一件事不明。”
“请说。”
“常公子这一系列布置皆是混淆视听所用,但如果真有人能不受干扰,将常公子认出,又将如何应对?”
“哈哈哈,我当然还有一策,便是在那师爷念到我的编号之时,安排我身旁之人顶替站出,这一排共有十五个人,身上又没有标记,到时候仓促被分成了两排,谁又记得我是几号!”
“妙!实在是太妙了!”方唐镜竖起了大拇指。
常威淡淡一笑,其实他原本的主意,是让白影伪装成凶犯,协助他洗脱罪名。但直到如今,白影也只能听从一些简单的命令,如此行事存在风险。
好在他两世为人,眼界超越常人,使用了列队辨认的法子。在辨认时,还故意让白影以雾气的形态依附在自己身上,改变形态,混淆视听。
当时在大堂上,距离近且有机会看得一清二楚的,只有案堂后师爷和县令。
他们未必没看出端倪,但早已收了常家的银子,不会多生事端,从始至终要蒙骗的只有大堂外的百姓而已。从同意进行辨认的那一刻开始,自己就已经赢了!
不过戚家灭门案自己虽已洗脱嫌疑,但其中仍有许多谜团未解。凶手到底何人?为何冒充成自己的样子?戚秦氏之死是否另有隐情?而包龙星执意为戚家伸冤,真的是因为幡然悔悟?
这些悬而未决之谜,让常威食不知味。
“方先生,先前所拜托之事,不知准备得如何?”
方唐镜笑了笑,“那两人现在就外面候着,让他们进来吧。”
方唐镜拍了怕手,包厢的大门被推开,走进两个人影,正是是另外两个证人,当晚打更的更夫和戚家的下人来福。
两人见到常威,皆是缩着脑袋,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看一眼。
这二人早已被方唐镜用重金收买,本是用来在公堂之上作伪证,推翻之前的供词,没料常威棋高一着,根本用不到他们二人。
“奇怪!之前在公堂上,包龙星为何没提出让这两人也上公堂作证,难道他早就知道这两人靠不住?”常威心中猛然惊觉。
这位后补县令大人让常威越来越感到兴趣了,不过当前他还有一些问题,需要眼见的两人解答。
常威把玩着面前的酒杯,问道:“戚家命案,唯有你们二人存活,今日把你们叫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们说说,那行凶之人,真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吗?”
这个.......
更夫和来福对望了一眼,谁也不敢先说话。
如今常威能坐在这儿,代表着罪名已经洗脱,可突然问出这番话来,这是在考验自己二人?
联想到常家的权势与狠辣,两人皆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方唐镜见状轻笑了一声,补充道:“常公子问你们什么,你们就老实回答,难道以为就凭你们二人,还能翻天不成?来福!你和凶犯接触的时间最长,你先答。”
来福小心地看了常威一眼,“行凶之人的面貌确实和常公子极为相似,但公子丰神俊朗,那人是万万比不上的。”
果然是凶手易容成我的样子在行凶!
看出常威的忧虑,方唐镜劝道,“易容术虽然神奇,但并非毫无破绽,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样貌变作另一个人,必须要在脸部进行修饰,所以易容者脸部神情必定不自然,常低头掩饰。只要小心观察,定能将其找出、”
“而且之前我联系了本案的仵作,仵作告诉我,常家人的死因皆是由外力所导致的致命伤。
行凶之人并不会武功,所以击打之处皆不在要害,全凭着过人的力气,令人骨骼尽断,内脏出血而死。所以行凶者必定体格魁梧,力气大于常人。”
不会武功!
天生神力!
这分析到最后,不就是我吗?
见常威发愣,方唐镜以为自己卖弄戳穿了对方的心中隐秘,安慰道:“常公子还请放心!在下的口碑远近皆知,关于此案的细节,绝不会有半个字被泄露出去。
而且就在昨晚,我已安排连夜对戚家人的尸体进行处理,以钢钉接骨,口中灌入加有砒霜的糖水,让人无论如何也查探不出真相。”
“砒霜?你是准备办成毒杀?”
方唐镜微微点头道,“正如常公子今日所为,这戚秦氏是洗脱公子罪名的关键。
我之前联系了回春堂掌柜,准备将所有的罪名都推给戚秦氏。这本是十拿九稳之计,却不料戚秦氏突然自杀,打乱了之前的计划。
“不知这戚秦氏之死?”
“决无此事,我方唐镜打了这么多年的官司,也知道轻重缓急,这种铤而走险,徒留破绽之事是绝不会做的。”
那这戚秦氏之死又有谁参与其中?
常威不相信戚秦氏会无故自杀。对于这个遭逢劫难的女子,他内心报以同情,准备暗中扶持一把,如今意外身死,似乎一切线索都断了。
唯一可能知道内情的,只有包龙星了。
“当晚你们进入牢房探视,拿的是谁的批条?”
“那时陈大人还在休假未回,是在下找的包龙星。”
包龙星在公堂上摆了方唐镜一道,让他现在说起来还是愤愤的。
“又是包龙星,这家伙以前就是个贪官,坏事做尽,不过区区一晚,就突然换了性子,处处与我作对,绝不是翻然悔悟那么简单。”
这家伙绝对有问题!
但包龙星是朝廷任命的候补县令,拥有官身,想要对付他不容易,稍有不慎,就会为自己惹来大祸,所以必须想个更聪明的法子。
想到这里,常威拍了拍方唐镜,道:“方先生,这边我还有一事需要阁下的帮忙。”
“但说无妨!”
……
县衙牢狱内。
沉重的刑具摔在地上,雷豹活动手腕,僵硬的双手刚恢复知觉。
眼看面前的瘦竹竿还想嘀嘀咕咕,蒲扇般大小的手掌突然伸出,抓向对方的喉咙。
啪-
横地里冲来一拳,挡住了他的攻势。
空气中传来一声暴响,双谁也没占到便宜。
雷豹哼了一声,“你的力气不错。”
常威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方先生是常某得以洗脱罪名的功臣,还望豹兄宽待一些。”
“兄弟?我豹子头可不曾认识过你这样的恶犯。”
常威笑了笑,并不生气,“好歹是曾经的狱友,别那么生分,更何况我们还有共同的敌人。
听说包龙星因牵扯到戚秦氏自杀的案件,被县令陈大人停职了。他平时作恶多端,如今被革了职,恐怕会被一些仇人盯上,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雷豹锋利的眼神扫过二人,“你小子也不是个好东西,不过包龙星的事,不用你说我也好好教训他的!”
“那就祝豹大人马到功成了!”
常威拱手,眼神中带着笑容,一切都在不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