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见过主子。”身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向背对着他坐在石椅上的人请安。
月光洒在那人身上,阴影中他的身影笼罩着,看上去莫名地让人心生畏惧。
“查探到了?”年轻男子淡淡地嗓音在夜色中响起。
“回主子话,只打探到太子疑似进了皇庄。”黑衣男子无比恭敬地应道,“皇庄的护卫较为森严,无法探查更多的消息,还请主子恕罪。”
“知道了。”男子晃着手中的酒杯,看似不在意的声线却隐含怒气。
“属下办事不力,还请主子责罚。”听出对方的语气,黑衣男子立马磕头求饶。
抬手将杯中之物饮尽,年轻男子语气一转,漫不经心地吩咐:“起来吧。”
“谢主子恩典。”黑衣男人不敢掉以轻心,主子语气越不在意,就表示他心里越不痛快。
“不医可有消息?”年轻男子豁然转过身,月光下露出一张俊美的脸庞,但他的气质却被眼眸中流露出来的狠意坏掉三分。
“……不曾。”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以额触地,不敢抬头直视对方的眼睛。
“废物!要你们何用!”只见年轻男子的衣袖拂过,将桌面的酒樽、酒杯纷纷扫落在地。
连续“啪啦”几声,清脆地破碎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让人不由得心猛然一跳。
年轻男子的脸色因愤然而显得阴沉,再开口时声音压得更低:“太子那边你们打探不到,不医你们也寻不到,你们倒是说说,我养着你们是光吃饭的吗?”
“太子身边有暗卫,太靠近的话会暴露……”黑衣男子下意识的辩解。
“住嘴!”年轻男子愤怒地喝断他的话。
黑衣男子将身体伏得更低。
似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年轻男子转身,避开地上的碎片在石椅坐下,慢慢地平息自己的怒火。
黑衣男子依旧安静地跪在他身后,不敢开口再为自己辩解。
“太子那边先不用盯着。”年轻男子的声线又恢复原有的淡然,好似刚才大动肝火的人不是他。
“是。”黑衣男子抬起眼看着面前的身影。
“发动人手去赣南及闽南一带寻找不医,务必要将人找到。”没人知道吩咐这件事时,年轻男子的心里是怎样的复杂。
“敢问主子,找到之后是将不医带回来还是……”黑衣男子向他请示道,身为下属的他不敢自作主张。
“……”年轻男子久久没有声响。
就在黑衣男子以为自己得不到命令时,年轻男子带着狠意的声音再度响起。
“找到不医之后,就地解决。”背对着他的年轻男子微眯着眼,眼里凶狠地杀气几欲夺眶而出。“然后,提他的头来见我!”
黑衣男子心中一凛,面上却无比恭敬地应:“是,属下遵命。”
谁都知道熙帝张贴皇榜寻不医已经有好几年,但是主子却让他们寻到不医后直接就地解决……黑衣男子手指微抖,不想再深想下去。
闻言,年轻男子抬起手随意地挥了几下,黑衣男子识趣地退走。
“太子……又如何?”年轻男子喃喃自语着,眼中的情绪变化由愧疚、复杂最终慢慢地全都转变成冷酷。
————————————————
亥时末,咏坤宫内。
皇后躺着床榻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旁边的熙帝被她的动作吵醒,挣扎了一会,索性直接坐起来。
“在担心言儿?”熙帝借着室内微弱的光凝视皇后的脸,声音带着被吵醒后的困乏。
见他起身,皇后也坐起身点头,后又反应过来他看不到,忙出声应道:“你不担心吗?从小到大,言儿好像都未曾离我这么远。”
熙帝不由得失笑。
“你呀,就是杞人忧天。”熙帝将她拥住,安慰她。“再说言儿也长大了,我们总不能还当他是小孩子。”
“我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心里总放心不下。”皇后将头靠在熙帝的肩轻声地回道。
“既然舍不得,明天我就下旨让他回来?”熙帝故意逗她。
“别!”皇后赶紧阻止。好不容易才算到儿子的一线生机,再怎么不舍也不能毁在她手上。
听出她的着急,熙帝暗自发笑。
“瑾哥,你觉得我们这样做,合适吗?”犹豫了好一会,皇后问出纠结在她心里的困惑。
“嗯?”
“我是说,虽然卦象显示言儿跟齐大姑娘是天作之合,但是,她真的就是言儿命定之人吗?”
轻拍着皇后的背,熙帝明白她话中意思。
“别想太多,卦象是法正算的,如果连他算的都不准确,这世间还能有准确的卦象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皇后的声音包含着后怕,她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那么冲动,就这么窜掇着让言儿入住齐国公府。
“你是太担心言儿才会让自己胡思乱想。”熙帝柔声地安慰她,默默决定明天就让昭阳过来陪着皇后,省得她自己整日乱想。
抬道面对熙帝,黑暗中皇后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明白他的担心:“瑾哥不害怕吗?”
“不怕。我相信上天一定会给言儿留条后路,不会毫无办法的。”熙帝言之凿凿。“你也不要想太多,静观其变就好。”
听完熙帝的话,皇后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理,自己的确是胡思乱想地吓自己。
感觉到皇后的松动,熙帝继续劝说道:“而且,你想想呀,法正说生机在齐国公府,那言儿住进齐国公府,说不定他自己就能遇上,是不是?”
对呀!皇后双眼一亮。
“所以不要想太多,好好地休息,好好地替言儿遮掩好他在齐国公府的消息,这才你就最应该做的。”
说到这,皇后也想到一个问题。
“这么大张旗鼓地,是不是不太好?”
熙帝今日在朝上宣布太子因体弱需要去皇庄休养,实则去皇庄的只是暗卫,太子早在暗地里入住齐国公府。
被皇后问到这个,熙帝有点尴尬。该怎么跟皇后解释呢,他这么做地目的其一是保护太子,让他好好养病;其二是想看看这朝堂有多少鬼魅魍魉会趁机跳出来。
“你也知道,当初我立言儿为太子朝堂上有多少人反对。”熙帝仔细斟酌着自己的用词,以免触到皇后怒点。“所以今天这一出,我就想看看有多少是心怀鬼胎的。”
“当然,言儿那边你放心,我自己派出暗卫给他,保证将一切危险都扼杀掉。”
夫妻多年,皇后稍微一想就清楚熙帝这话背后的含义,似笑非笑地瞅着他:“瑾哥可要保护好言儿,不然……”未尽之意颇为引人深思。
“肯定的。”熙帝的声音极其铿锵有力。
许是被他的话安慰成功,也许是自己想开,皇后的眼皮渐渐往下耷,耳边好似又响起熙帝的声音,努力去听也怎么也听不清。
说了一会没得到皇后应和,熙帝奇怪地往怀中一看,才发现皇后已经阖眼,不由得哑然失笑。
轻手轻脚地将皇后放下盖好被子,熙帝也跟着躺下来,合上双眼安心睡觉。
大半夜的被拉起来谈心,他也是困得很的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