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换轿子时,云氏坐进了美月的轿子,讲起了云子逸从小到大的趣事。
美月焦躁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
云子逸五岁才会说话,确切的说是张口就唱了一句戏文!
然后他就在听戏学戏的路上,再也没停下来过,在别人眼里七爷云子逸是个戏痴。
在为娘的云氏看来,儿子是个至情至性的人,若是看中了一件事,一个人,便是一辈子的执念……
美月听出了婆婆话里的意思,羞答答默不作声。
一个顽皮,聪颖,好学,刻苦的男子形象逐渐清晰。
云子逸和美月前世挚爱的演员张大磊,她心中的月亮哥哥,确是如出一辙的性子,不过更多了些古人的真性情,这让美月对他的爱意,更深了一层。
刚到京津交界的地方,钮祜禄北岳的身影便出现了,远远看着长长的队伍,他还以为是别家送亲的呢,等靠近了才发现是美月领人一堆人归来。
“爹!”
美月水眸微抬看向了北岳,他个子不高,一身普通的绸缎衣裳,圆滚滚的脸上一对浓眉,看着不像个当官的,更像个赋闲在乡间的绅士,让人看着就觉得亲近。
“我的乖女儿哟!”
北岳三步两步来到轿子前,拉住了美月的衣袖仔细的看了又看,总觉的她瘦削了些,脸色就不大自然了。
再看轿子里下来的另一个人是亲家母云氏,眉头就皱了起来。
“北岳!好久不见呐!”
云绍峰从旁边的轿子上下来,呼唤一声后,带着满面的笑容冲了到了他面前。
钮祜禄北岳没到新姑爷云子逸,眼看要发飙,但见老友兼亲家笑脸相陪,又当着众人的面,只得硬生生忍了。
偷眼看去,长长的队伍里有自己的厨子和陪嫁的丫鬟婆子,北岳便明白了一二。
远看北岳家的华丽府邸,院落层层叠叠无边似的。
再看门口的两头狮子都是玉石雕刻,进到内里,更是雕龙画壁,小桥流水 ,真是比王府还阔气出几分。
云绍峰想着这偌大的家业,将来都是儿子儿媳的产业,心中更是如沐春风,却不能露出半分,只是陪在北岳身侧左右夸个不停。
钮祜禄北岳喜欢奉承,眼看云绍峰对自己百般逢迎,宝贝女儿又陪在云氏身边有说有笑,虽有不满,心绪也随之平稳了下来。
原定的隆重晚宴取消,只是云家夫妇和北岳父女四人坐在一桌,叙谈一番,便草草结束了回门一事。
“云子逸这小子胆子不小啊!”
北岳随女儿回到闺房,房中只有父女二人的时候,立刻摸着油亮前额,开始发飙。
“是我惹他生气在先的!”
美月看着北岳怒气冲冲的模样,赶紧红着脸解释道。
“就算是你招惹了他,新婚夫妻间能有多大的事情?我把天仙一样的女儿嫁给他,他连拜会丈人都敢不来!”北岳早看出女儿护着云子逸的小心思,却假装不依不饶的喊道
“说来话长,总之他对我很好,您就别操心了!”
美月走过去,头靠着他的肩膀上撒了撒娇后,才悠悠说道。
“嗯!反正你都是云家人了,好坏都是你的日子,如果那小子胆敢欺负你,看我不抽他的!”
北岳身量和美月差不多高,为了表示愤怒,他跳着脚喊了一嗓子。
他成功的逗笑了美月。
穿越而来,她见到云子逸的那一刻起,便被他排斥。
如今两人新婚燕尔便各奔了东西,她心里跟吞了黄连似的,苦的无边无沿。
北岳无底线宠溺女儿的心思让美月的心,彻底平静下来。
“爹!我想去你书房看看!”
美月拉住北岳的袍袖往外就走。
一个时辰后,她便拿了大大小小二十多件古董回房,美其名曰是喜欢,实则是要带回去装点云府。
北岳中年得女,宠美月宠的上天入地,她别说是要古董,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都恨不能搭天梯,冲上去取下来给她,知道她爱云子逸心切,便慷慨解囊,。
和丫头铃铛一样,北岳觉得才三日不见,女儿变化很大,但用言辞又形容不出她变在哪里……
七日后,美月从娘家回京城,又带了二十挂大车,上面从黄花梨家具到各色古董,字画,比别家出嫁的嫁妆还要丰厚。
“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哇!”
北岳拉住女儿的手,眼窝子都红了,说着说着还是拿出三十万两银票,悄然赛在了她手里。
随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才转过身抹了抹眼睛,摆摆手让她走。
美月水眸中蓄着的泪水,狂奔而出,跑到北岳身前,扑在他怀里,痛快的哭了一场……
此时的云子逸就在天津卫,两人就在一个城里。
“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柳暗花明休啼笑,善果心花可自豪,种福得福得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
天津卫最大戏园子,醉梨园中。
一出锁麟囊唱得字正腔圆,雄浑有力,循着声音望去,台上一位十七八岁的俊美少年,只见他浓眉高挑,唱得正入戏。
“好!”
“唱好!”
“今儿算是见识着真正的角儿了!”
“不愧是名震天津卫的云老板,本姑娘喜欢你!”
“云老板!我今生非你不嫁!”
“……”
台下看客,几乎清一色的女子,发出震天的呼喊声。
一位前排坐的姑娘,赤足跳上茶台,把手腕上四两重的金镯子,疯狂扔上戏台。
随后钱袋子,头上的朱钗,脖子上的项圈,腰间的玉佩,扳指儿,悉数飞了上去,偌大的台子上,瞬间铺满了黄白之物,更有绿的翡翠,红的玛瑙相称。
云子逸接连谢幕,仍是被焦老板陪着笑脸给请回来返场。
如今时局动荡,来戏园子花银子看戏的,越来越少,人家戏园子都是赔本赚吆喝,他这醉梨园自从云子逸来了,这是天天爆满,日日进财。
想来他当日让宋百川去京城请这位爷来救场,算是走对了一步棋!
他身侧的宋百川,眼看着云子逸走过来,更是满眼的羡慕。
云子逸不是梨园出身,但他唱的戏好。
从他来醉梨园的第三天开始,便是场场爆满,出出都能博个满堂彩。
他唱戏和别人从唱腔,到形容坐立都那么不一样,这在以往,是规矩,几百年下来,没有哪个角儿敢擅自创新僭越。
但云子逸敢!
他没有曲目单,戏院外只是一张扮相儿俊美的巨大照片,当日唱什么,全凭他的心情。
最重要的一条儿是,他唱的曲目,并不都是京剧,还有一些新兴的曲目,这些在坊间的茶楼间已然悄然兴起,但敢拿到大戏台唱的,就他云子逸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