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鹰意外地看他。
既然朱自梅先前打听出毛、聂两人私下里不太对付,现在毛真怎么语气上还偏向聂维民?
“我们村的田多,你们村的田少,我们当然要多多取水!”鲁自刀旁边马上有一个壮汉大声吼:“我们鲁家先前多垦了田,不像你们聂河村的人,一个个只晓得搓麻绳赚钱,不肯去开荒!”
“你放狗屁!”聂小毛也立刻反唇相讥:“我们聂河村的男人都在开荒,比你们开出的田数还要多!我们村里只有女人才去搓麻绳!”
陈元鹰皱眉,调出系统面板,察看这两个村的开荒情况,发现聂小毛果然没有说错,聂河村新开的田确实是比新石村多半成。
不过聂河村开的田多数是下等田,而新石村开垦的多数是中等田。显然,在开荒的质量上,新石村是颇用了一番心思的。
眼看着双方都要再度吵起来,刘永清顿时恼怒地斥责:“都给本官闭嘴!就知道私斗!私斗能斗出结果来?没了壮劳力,本官看你们怎么去打水浇田!”
见众村民们悻悻地闭了嘴,刘永清又断然道:“今日,本官做主,从明日起,聂河村的人上午取水,新石村的人下午取水!再敢私斗,耽误了浇灌,本官把你们通通都抓到牢里去!”聂河村的人顿时个个眼现欣喜。
新石村的人却又立刻叫起来:“大人,聂河村的人多,他们若是全部都来打水,这河里的水不用到下午就全枯了!”
“你若不服,本官现在就把你抓起来!”刘永清眼一瞪,怒目而视。
鲁自刀马上也大声嚷嚷:“小民是不服!大人要抓,不妨把我等全抓起来,至少牢里还有饭吃!左右是死,与其饿死,不如在牢里饱死!”
刘永清顿时气得身体直哆嗦:“鲁自刀你是造反是吧?”
“哼,刘大人,谁不知道聂大人是您最得力的下属?您让姓聂的人先取水,就是偏帮!”鲁自刀晃动着黑瘦的手臂,再朝着陈元鹰看来:“我们不服!我们要见王爷,请王爷帮我们做主!”
“对!”新石村的村民们马上也高声吼了起来:“现在龙州是王爷的封地了,我们要见王爷,求王爷做主!”
“对,我们去找王爷,求王爷做主!”鲁自刀高声呼喝:“王爷仁慈,一定会禀公处理!”
陈元鹰顿时对这个鲁自刀生出几分兴趣。
果然是彪悍,还有几分心计,难怪这些年来,能与有聂维民撑腰的聂河村相持抢水而不相上下,是个人物。
看情形,此人应该是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才会在这里大胆地抗议刘永清的安排。
他便命令武量前去敲锣。
待得武量迅速上前敲响了锣鼓,再度压下了新石村村民的吼叫声,全场一片寂静时,陈元鹰在陆前与武成的保护下,朗声发话:“本王就在这里!怎么,你们想让本王替你们做主来分配如何取水?”
离得几十米远,他分明看到了鲁自刀的老眼中有一抹欣喜的光芒。
“原来您就是王爷……小民参见王爷!”鲁自刀反应很快,马上跪在田垅之上。
紧接着,整个新石村的村民们在一怔之后,也先后一一跪下:“参见王爷!”
再然后,聂河村的人愣了一愣,纷纷抛下手里的棍子,也一一跪在田垅上:“参见王爷!”
这黑压压的一大片,让陈元鹰也有些发愣。
皇权在这些基层百姓心里的威势,果然极重!
“都起来吧!”感叹了数息,陈元鹰悠悠地开口。
“谢王爷!”
待这些村民们一一不太齐整地相互挽扶着从地上爬起,陈元鹰便看向鲁自刀:“鲁村长,你刚才驳了刘知州的意见,想让本王替你们来拿主意。你就那么笃定,本王一定会比刘大人公正?”
“是的王爷!”鲁自刀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往年,州衙都是硬行指派我等村民自砍粗麻搓麻绳,抵劳役,从不曾给银钱。但王爷您一来,就掏钱来买这些粗麻绳,是您给了我们村的兄弟姐妹们一条生路,足以证明王爷心地仁慈,是好人!”
“是的!”新石村的好些三、四十岁的壮年村民马上七嘴八舌地附合:“王爷大恩,给了钱,我们才能去买米买盐买粮,填饱肚子!”
“王爷的护卫和王府的官员来村里,从来不踩我们的田,讨水喝的时候也给了钱!”
“王府的官员见了我家大丫,赞了她甚美,但没有对我家大丫动手动脚,是王爷管得好!”
陈元鹰的心情顿时变得极好,更有些许的感动。
这些村民是彪悍,但也很朴实,自己对他们好,他们都记在心里!
看一眼旁边甚有些尴尬的刘永清,陈元鹰微微抬手,压下了新石村村民们的话语,然后沉吟一阵,道:“既然你们相信本王,请本王替你们做主,那这样吧。今日下午,新石村先取水,不得超过二十桶。从明日开始,你们两村各送30个木桶过来,本王派护卫在此监督,共同取水,以示公正。”
朱自梅、杨浩微愣,随后对视一眼,欣然而笑。
鲁自刀愣了一愣,随后迅速看一眼聂三石,再高声道:“王爷英明,我等愿服!”
新石村的村民们也大喜,再度附合:“王爷英明,我等愿服!”
待聂河村的村民们也赶紧大声附合时,刘永清叹了口气,向陈元鹰抱拳:“下官粗鄙,让王爷和诸位大人见笑了!”
陈元鹰摇摇头:“正因如此,本王才想组织本州的百姓们一起来挖渠引水!”
“大人!”刘永清苦笑:“其实,我们龙州的农田收成低,不仅仅是因为这地势少,更是因为,我们龙州的雨季,比其他各州都要晚来半个多月,正好错过了抢种和浇灌的最好时机。”
“庆州和荣州播种小麦和我们一样,都在二月中,三月初,而后,二月底便会迎来雨水,但我们龙州的雨,每年都会迟上半个月,然后逐渐流向沼泽之地,靠州城的这一片基本上无法蓄水,也就无法在来年春耕时保证农田的灌溉。”
他悲怆地指指身侧的河:“王爷请看,自从您来了龙州之后,这里一直是阴天和晴天,不曾下雨,所以,这河里的水,都快干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