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成与武量是如此,京里还有好几家与宁远侯或者归元侯、威国公交好的勋贵人家,也将家中的嫡次子或者嫡三子送入了鹰王的护卫兵里享虚衔,由杨浩统一管束,加起来,数量将近十指之数。
在从京城来龙州的路上,这些勋贵子弟也和武成武量一起,接受了杨浩的调教,已逐渐做到令行禁止,甚至还做过几件扎营的苦差,连大坝地面的砸实,他们也曾经干过,只差对沟渠工程的巡逻了,所以他们的性格在逐渐地褪变。
而现在,这样一项原本就是为了找岔和立威的差使,自然是由这些底气足而有虚衔在身的勋贵子弟出面去讨伐,更适合。
让他们老实干活,不太容易,让他们嚣张摆架子,绝对是本色出演。
等杨浩半信半疑地应诺,武量便把这些人当中比较有头脑的都叫过来,一番低语之后,每人领一队二十名护卫兵,从次日开始,分别前往邻近各州去找麻烦。
稍后,等正在奋笔登记学堂授课名单的麦故与朱自梅知道了此事,先是瞠目结舌,继而啼笑皆非。
“这就是以恶制恶吧?”麦故直摇头,脸上难掩赞赏的笑意:“朱大人,下官突然觉得,这些勋贵子弟也有他们的长处!”
像他们这些出身普通的文官,爱惜名声,那是绝计不敢这样行事的。
一旦不敢了,就束手束脚了。
“首先是咱们的王爷能担事,敢想办法敢派人。”朱自梅悠悠地道:“这很符合以前自家王爷在京城的小霸王形象。”
第一波,就派这些勋贵子弟去捣乱,若是京里的言官知道了,就算是参上几本,那些做父亲的勋贵们难道还会不集体哭诉?
或许用不着陈元鹰出面,京里这些勋贵们就会把言官打发了!
麦故的眼中欣慰甚浓:“而且,王爷是在行阳谋!不折不扣的阳谋!偏偏又无人可以指责他。谁让他还没有及冠呢?少年心性,一旦遇上这等危险之事,极度的恐惧之后,就是愤怒地报复了!”
朱自梅理解他的意思,也欣然地点头:“是啊,咱们这位王爷,就喜欢行阳谋,不喜欢搞些阴谋诡计。这样光明磊落地出招,很好!”
如果将来光明磊落的一国之君,自然是更值得他效力。
重农桑,慷慨大方,能担事,有仁义,重教育,能包容抛开一个父亲的身份不说,朱自梅现在对陈元鹰这位幼小的王爷真是越来越满意了。
同一时刻,京城的皇宫里,下完了早朝的昭帝,来到慈宁宫向太后娘娘请安,顺便一起分享朱自梅、杨浩、陆前和陈元鹰分别送过来的奏折与私信。
这回收到的信,基本上都是说陈元鹰放话会祈雨,而后得谢梦擎感应天地,果真祈来了雨的事。
昭帝十分欣慰地笑道:“这个小四,还是受不得激,被刘知州无意中拿话一逼,居然就放话要祈雨了!胆子也忐大!”
“好在谢尊者的感应无误,倒是真给他祈来了雨,没有丢朕的脸!”
太后娘娘喜滋滋地看完了陈元鹰写给她的信,然后瞪了昭帝一眼:“他是你的嫡子,又有谢尊者暗中叮嘱,当然是敢的。再说,他这样行事,堂堂正正,才不失皇家风范。”
“哀家看啊,众多皇子里,也就他的行事还算是光明磊落,不憋事,也不暗中出阴招。喜欢谁,不喜欢谁,全放在脸上,想做什么事,就光明正大地去做,毫不避讳人,完全不用提防。”
“你再看看七皇子和九皇子,一个成天委委屈屈的好像谁虐待了他,一个成天不苟言笑,不知道在想什么唉,庶出的就是庶出的,上不得台面!”
昭帝略一回忆,确实如此。陈元鹰的奏折里并没有隐瞒任何事,几位大臣的奏报内容,在他的奏折中都能看到。
这个实诚的孩子啊!
看到那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因为祈雨成功而心生的欢喜,昭帝心里亦是颇为欢喜和骄傲的。
嫡长子聪明、大气、果断,嫡幼子光明磊落,对自己这个父皇充满了信任过世的皇后将两个嫡子都教得极好啊!
甚至,对于陈元鹰因为祈雨成功而生出的痛快,昭帝都是感同身受。
朕的孩子,在外给朕涨脸了!
很畅快很舒服!
昭帝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畅快的感觉了!
待他与太后好好分享了陈元鹰的私信之后,太后突然又眼风一扫,示意身旁的一众侍女和内侍全部退下,大殿内再无侍候的人,这才郑重地看向昭帝:“皇帝,虎儿那边可好?”
昭帝微怔,随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默然一阵,终究没有回答好与不好。
但太后却是已经明白了,顿时轻叹:“这几日,昭华殿与齐家的联系很密切,齐家还悄悄派了人出京。”
见昭帝的脸猛一沉下,太后又问:“鹰儿的婚事,皇上是怎么看?”
昭帝的目光微转,不答反问:“母后提的那几个人选里,怎么没有荣国公府、威国公府和归远侯府、宁远侯府的?”
太后微微一笑,笑容里有一种豁达大度:“谢家有皇后,孟家有哀家,荣国公府有太子妃,荣宠已足够了,不需要再送女配皇子。再说,这几家也没有合适的嫡女配鹰儿,年龄都大了。”
昭帝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笑了起来:“您最属意的,其实还是蒙祭酒的外孙女,对吧?”
“是的,”太后再次点头:“蒙家素来中立,从不搅入皇权之争,自不会去怂恿鹰儿。蒙家家风清正,朱长史的夫人便是第六代嫡女,资格亦够。且其他几家,只是家世可,年龄上适合,但相貌和性情均比不上蒙祭酒的外孙女,她如今又就在庆州,和鹰儿离得近,想必蒙祭酒对她的远嫁不会反对。另外几家就不太好说了。”
“而且,这姑娘目前还没有到议亲的年龄。也有小的好处,不用急于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