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过于奢华的排场,西子月有点发懵,像是在看某种介乎于cosplay和正规皇室聚餐的东西......好像只有lo娘下午茶符合这个条件。
“快坐上来吧,西子月,这里有很多好吃的。”伊丽莎白轻笑着晃动手指,嘴唇在茶杯上留下淡淡的红唇印,迷人又危险。
西子月战战兢兢地走了上去,坐在了伊丽莎白特意为她留出来的空座上,看着满桌的名贵蛋糕,她有点动破戒之心。
Pierre herme的马卡龙蛋糕,.Frrrozen Haute的高级冷冻巧克力......满桌都是爱马仕级的甜点,都是西子月只在这里的教科书上见过的东西,整桌点心打包出售,价值将直逼五位数。
果然,还是女人懂女人,这要是个男的来见自己,指不定就搁那搞些华而不实的玫瑰花和钻戒,说白了都不能吃!
“不吃点什么吗?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类型的,所以我尽可能地准备了所有的类型。”伊丽莎白撑着下颚说。
“我已经吃过了。”西子月冷漠漠地回答,浑身上下写满了三无式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感。
吃人嘴短,她总觉得如果吃了这东西,可能会立刻被拜托一件事,这就好比走在纽约的时代广场上,有人突然洋溢着热情地给了你一张精美的小贺卡,这时你一定不能接过,不然的话接下来对方就该找你要20美元的“购买”费了。
“不用担心发胖的事,龙血会帮我们过滤掉多余的脂肪,这是我们的权力。”伊丽莎白伸出手指,将一个草莓味的马卡龙摘了起来,肆无忌惮地咬了大半个下来,像是在炫耀自身的血统。
吃不胖,这个词让西子月心中一凛,最后的防线被攻破。
西子月闭眼叹了一口气......装的。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勉为其难地矜持,将一个花枝招展的香草芭菲拉了过来,用勺子一小下一小下地挖吃了起来。
恨不得换个大点的勺子......
伴随着轻悠的乐声,皇家般的下午茶开始了。
只有亲身坐在了这个座位上,才能体会到周围的货真价实,无论是管家还是女仆都是专业的,他们的气质经过专业锤炼,身上的线条一丝不苟,每一个衣料的边角仿佛都被精修过。
眼前的女王,也是真货,她上次来这里更像是微服私访,现在才正式气场全开。
“非常感谢昨天晚上有你在,不然也许会发生很可怕的事。”伊丽莎白忽然说。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西子月下意识问道。
“从一个神秘网站上招募而来的雇佣兵,游走在世界阴暗面的猎人,不过很可惜,虽然他们已经全部落网,但我们依旧没有能从他们的嘴里问出东西。”伊丽莎白忽然又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补充道:
“当然了,我们可没用严刑拷打,我们有强大的心理团队,很轻松地就能让对方像竹筒倒豆子一样,自愿把该讲的都讲出来。”她打趣而道,说得活泼又生动。
唔......
听上去像是一群邪恶的科学家桀桀怪笑着围拢向了电极椅上的小白鼠。
“他们的雇主藏得很深,计划滴水不漏,只有队长能知晓计划的阶段性部分......不过很可惜,他的精神好像失常了,我们的线索也就全中断了。”
“精神失常?”
“没错,就是精神失常,也许是在被你用弗里嘉弹打晕之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吧?”伊丽莎白用心照不宣的眼神微笑打量着西子月。
西子月立刻理解了。
前不久还像是兔子一样被追杀的自己,突然带着君主般的威严从石棺里坐起,将数十倍的重量压在对方身上......毫无疑问,当时自己在队长的眼中已经堪比手持巨镰的死神了。
也就是说,这人是被吓到精神失常的。
“不用担心,以我们的技术,他用不了多久就会康复,到时候我们就能知道他带队入侵这座岛屿到底是为什么了。”伊丽莎白一直在用“我们”这个词。
或许是指代她和她背后的组织......也有可能是在指代她和西子月,两个人组成了“我们”。
西子月有种被套了近乎的感觉。
“和我讲一讲你昨天的遭遇吧,我很好奇。”伊丽莎白又说。
这句话出口的一刻,伴奏声消失了,管家和女仆也都悄无声息地走开了,留下一个私密空间给西子月与伊丽莎白。
“首先,得从那座白色的塔说起。”西子月指向了远处的无名白塔,她就是在那里找到了带有言灵幸运的海螺。
三月的马耳他,阳光在午后云层里变幻着角明暗,春意的海风将树叶吹出呼啦啦的声音,像是大自然哼唱着惹人入睡的曲子。
西子月就这么讲述起了在平常人看来玄幻无比的故事,伊丽莎白听得也很认真,偶尔还要停下来问问题,边问边吃......看样子这一桌蛋糕不是用来撑牌面的装饰品,她是真的打算用一下午的时间把整张桌子扫空。
一片阴雨云盖在了头上,不知不觉间天色暗了下来,下起了小雨。
海上的气候就是这样的,永远不知道雨会在什么时候下起来,会下多大。
“你在那座白塔用侧写见到的少女,她的名字叫嘉希卡·莱比伊斯,曾经是秘党的一员。”伊丽莎白说道。
“秘党是?”西子月问。
“简单点说,她曾经是我们组织的一员,是个优秀的女战士,她在当时秘党元老的安排下接近了拿破仑,主要干情报一类的收集工作,她用美貌、智慧和勇气征服了拿破仑,好几次行军出动,她都被带着,她的幸运庇佑拿破仑战无不胜。”伊丽莎白以缅怀历史的口吻说,目光指向了雨中的白塔。
“在1814年拿破仑第一次战败后,嘉希卡的去向就成了一个谜团,我们以为她死在了战争中,没想到她居然被战败之前的拿破仑提前安置好了,藏到了这座岛屿上。”
“可她知道拿破仑的死讯后,选择离开了这里......她没有回归组织吗?”
“没有,如果不是因为有你的话,这个谜团将永远也无法解开。”伊丽莎白对着西子月露出了笑意,“感谢你,我的小夏洛克·福尔摩斯,你找到了历史真相。”
“可她最终去了哪里呢?”西子月像是自言自语,忽然来了兴趣。
“显而易见,她去了远方,很远的地方,远到连我们也无法找到她的地方,像一只挣脱了命运锁链的小鸟,她自由了。”伊丽莎白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扑腾了两下......可能是在比喻飞呀飞这个动作吧。
听到这里,西子月的心情没来由地转晴。
“至于你说的那位骑士,我就不太了解了,唯一能向你透露的是他当时所面临的情况,可能是他即将堕落成死侍。”伊丽莎白说。
“死侍又是什么?”
“二年级将学到的内容.......简单点说,就是我们每个混血种的力量来自于我们体内的龙血,但有些混血种体内龙血过多,超过了安全的阈值,天生就容易......容易堕落,变成坏人。”伊丽莎白认真地斟酌着措词。
“堕落的现象你在侧写中也看到过了,肌肤的表面会被鳞片覆盖,这种现象叫龙化,这是个不可逆的过程,就像坠往深渊,坠落者只能靠着强大的心智延缓坠落,却改变不了坠地的结果。”伊丽莎白说。
“那位骑士很了不起,在自己即将堕落成死侍之前选择饮下了圣水,也就是水银剧毒,那是自古埃及时期就流传下来的一种神秘技术,足以摧毁龙的脏器,传说苏格拉底之死就喝的这种酒.......至于骑士团长为什么消失在了那口棺材里,这就又是一个谜团了。”
虽然是在讲述与死亡有关的可怕事情,但伊丽莎白依旧操着诙谐的语调,但最后她的语风一转:“他也算是挣脱了命运的枷锁吧,在必要的情况下,直面死亡也是选择的一种,以此来表达对命运的抗争。”
历史的厚重气息雨雾般升腾了起来,弥漫在这座小白亭里,教学楼里传来了敲钟声,那是午休结束的上课铃,不过自己正忙着和校董下午茶,应该不用理会这道铃声吧。
死亡、枷锁、自由,西子月的心像是受到了感召一样,不自觉地加速跳动了起来,思考着命运、理想、结局一类的宏大东西。
前几天那个死去的少年,西子月也不是不能接受了,也许这也是各自所选择的路的尽头吧。
“你看,心情好多了吧。”伊丽莎白忽然莞尔,她从见面的第一眼就看穿了西子月最近的心理状况。
“嗯,好多了。”西子月点头,心中像是有块石头被挪开了。
也许这就是温妮丝说的心理辅导环节吧,并不是是要说什么正能量满满的话,只需要随便那么文艺几下就够了,最重要的是对方能够耐心倾听。
“我想问一件事,洛朗夫人。”西子月的眼神也严肃了些。
“问吧。”伊丽莎白眨了眨眼。
“您第一天来了之后,第二天的晚上那群猎人就出现了.......”西子月的眼神警惕了几分。
从玄学上来说,当她推开卡塞尔大门的一刻,命运的齿轮也就转动了起来,但从现实的角度而言,伊丽莎白第一天来过后,第二天就出事了,很难让人不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很抱歉,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我只能将其解释为命运,我向你保证,我会把这件事追查清楚。”伊丽莎白从容认真地回答,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西子月会问这些问题。
“那你告诉我这座岛上有许多奇怪的门,让我去打开试试,这个.......”西子月又问。
“我作为金色鸢尾花学院的校董,当然知道这座岛的历史,也知道这座岛上有许多打不开的门,我让你试着用‘钥匙’开门,是希望你熟悉自己的力量,我可真没想到你有用侧写获得言灵的能力。”伊丽莎白的笑容中带着歉意。
西子月低头想了想,一时半会找不出逻辑漏洞。
也许真的只有用命运来解释一切了。
“那......其她的女孩,有像我和温妮丝一样,未婚夫身份不明吗?”这是西子月的最后一个问题。
“没有,其实那个叫温妮丝的小女孩我也调查过,她的未婚夫身份很明确,没有危险,但我不方便透露。”伊丽莎白说。
也就是说,未婚夫至始至终身份不明的,就西子月一人。
其实听到这里,西子月还是挺安心的,起码......起码温妮丝不会有危险,对吧?
“我的问题问完了。”西子月轻叹了一声。
“聊些别的内容吧,比如.......你有做好入学卡塞尔的准备吗?”伊丽莎白将手中的茶杯搁在了盘子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洛朗夫人,您是非常希望我进入那所卡塞尔学院学习吗?”西子月问道。
“身为卡塞尔学院的校董之一,我有责任将有才能的学生招入校园,那里是个很棒的地方,天才们的摇篮,疯子的乐园,精英们的聚集地......”伊丽莎白毫不吝惜赞美之词,“如果你不太喜欢精英这个词,换成精锐也可以,其实很多人都不喜欢精英,包括我。”
精锐这个词把西子月听得一愣,感觉画风一下子从西装革履的纽约证交所跳到了李云龙手下的独立团......
“算了,还是就精英吧。”西子月揉了揉眉穴,“那么是现在入学吗?”
“不至于这么早,有很多入学前的培训希望你能了解一下.....你答应得这么爽快,是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到班级报道,和一群与自己相似的小龙人见面了吗?”伊丽莎白俏皮了一下。
西子月摇摇头:“不,我是害怕,害怕我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未婚夫.......我对他留下的讯息侧写过,但不论怎么侧写,我都只能看到一片纯黑。”
伊丽莎白稍微露出了认真的神色:“我在接触你之前就调查过你的那位未婚夫,调查结果和你侧写出来的结果差不多,什么也没捞着,仿佛是幽灵将你送了过来。”
“幽灵也是真的存在?”西子月一惊。
“比喻而已,等你入学后你会和一群一天到晚都喜欢用修辞句对话的同学打成一片的。”伊丽莎白笑了笑,又恢复了诙谐。
“这.......为什么他们一天到晚都喜欢用修辞句.......”
“毕竟那里是一座精英化的贵族式学校,上至校长教授,下至普通学生,讲话都情不自禁地带点修辞意味,以此来彰显自己的格调,比如......”伊丽莎白咳嗽了两声,模拟出了一个雄浑的老男人英伦音腔:
“我亲爱的弗罗斯特,我有两个建议给您,第一个建议,请您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巴,当一只老实八交的小乖驴,第二个建议,把卡塞尔学校的大门涂成绿色的.......什么?您问为什么要涂成绿色?好极了,我就知道您对第一个建议没有异议!”
模仿结束后,伊丽莎白耸了耸肩膀,恢复正常:“就像这样。”
西子月听得一懵一懵。
这.......虽然她不清楚其中的人名指代,但就是有一种惟妙惟肖的生草感。
话说这算哪门子修辞学啊!这根本就是苏联笑话学吧!卡塞尔大学的位置其实不在伊利诺亚州,而是在西伯利亚吧!
“言归正传,总之我会尽最大努力去调查你的那位神秘未婚夫的,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和我说一下,我尽量满足。”
伊丽莎白轻轻吸了一口气,像是为接下来要谈的正事蓄势。
“我们来做一个小测验吧,关于你侧写能力的具体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