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还不起床,这小兔崽子,老张,你去,把小瑜叫起来!”
“哎呀,他好不容易休息休息,你管得咋这么宽?”
“我管得宽?十一点了还睡,他都连着好几天了,晚上不睡,白天不起的,这么下去人不得废了……去,把他叫起来,我这点饺子马上就包完了,让他趁热吃。”
“行行行,就你知道心疼孩子……”
张海军嘟囔了一声,从宽大柔软的沙发上站起,来到二楼张瑜的卧室,敲了敲门,用粗粝洪亮的声音喊道:
“小瑜啊,起来吃饺子!都快晌午了,起床了!”
砰砰砰!
他等了一会,门内没有动静,又加大了力度,重复了一遍。
“唔……哦——我知道了,爸,我一会儿就起……唔……”门内这才传来张瑜慵懒的声音。
“你快着点,我去下饺子了,你不是喜欢吃刚出锅的嘛,晚了可吃不上了!”张海军叮嘱了一句,转身下楼。
过了五分钟,张瑜顶着一头蓬松的乱发,身上睡袍的领口往内凌乱翻折,睡眼惺忪地走出了卧室,双腿仿佛粘在了地板上,无力地摆动着,脚下的拖鞋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他一手扶着楼梯,来到一楼,李英华刚包完饺子,正收拾着案板,看到张瑜这副模样,瞪了他一眼:
“你看看你,站没站相的……快点去刷牙,等会儿吃饺子,猪肉大葱的,你最喜欢吃的馅!”
张瑜还没有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闻言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往卫生间走去。
5分钟后,洗漱完毕的张瑜站在开放式厨房里,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炒锅,里面装满了沸水,一个个雪白小巧的饺子载沉载浮,张海军拿着一把大漏勺,熟练地搅动着,不让饺子粘在一起。
这口华夏式的炒锅是张瑜带着李英华、张海军二人前往唐人街买的,李英华用不惯美式的平底锅,而张瑜家里又没有炒锅,只能买上一把。
不仅是锅,李英华在唐人街进行了一番大扫荡,买了许多具有华夏特色的厨房用具和调料,让张瑜以后再也不用为怎么做中餐发愁了。
不一会儿,这一锅饺子煮好了,张海军用大漏勺捞起一些饺子,上下晃动着滤了滤水,然后手一低,动作轻巧的一斜,漏勺中的饺子就顺从的滑落到旁边的盘子里。
“行了,吃吧!”
张海军笑呵呵地看了张瑜一眼,脸上的皱纹被笑容牵动,变得更加细密了,紧接着又去捞锅里剩下的饺子。
“好嘞!”
张瑜急不可耐地端起盘子,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来到餐桌旁,把盘子放下,动作迅速而又轻柔,然后坐了下来。
桌上已经有一个倒了醋的小碗,和一碗被剥好的大蒜,张瑜左手拿起一个蒜瓣,右手用筷子精准夹起一个滑溜的饺子,咬了小半口,然后放在醋碗里蘸了蘸,让从唐人街买来的晋省老陈醋浸入馅里,才将其整个的放入嘴中,再咬下小半个蒜瓣。
“呼,呼……”
刚出锅的饺子温度很高,烫得张瑜不停地张嘴哈气,而且他在巴特勒大学选修过运动营养学的课程,知道滚烫的食物对食道不好,但张瑜已经大半年没有吃到李英华包的饺子了,他今天不想考虑那么多东西,他只想痛痛快快地吃一顿猪肉大葱馅的饺子。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这孩子,都这么大人了,挣的钱都这么多了,还和小时候一样,也不怕烫着……”
在张瑜旁边,刚收拾完案板、擀面杖和葫芦瓢的李英华笑眯眯地看着他,身上还系着一条围裙,上面沾了不少白色的面粉,眼睛里满是慈爱,嘴上却不轻不重地数落着。
“呼……”
不多时,张瑜风卷残云地吃完了两盘半饺子,瘫坐在椅子上,满足的舒了口气。
李英华包的饺子皮薄馅多个大,他已经撑得完全不想动了。
“吃饱了?”李英华往嘴里放了一个饺子,咬了一口蒜,慢慢嚼着,看向张瑜。
张瑜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惬意的表情:
“吃饱了,妈,还是你包的饺子好吃,我去过唐人街的齐鲁饺子馆、奉天饺子馆,都不如你包的好吃!”
“那我明天再包点韭菜馅的,给你换换口味。”李英华笑了起来。
“那么着急干嘛,过两天再包呗,明天你给我炸点肉吃吧。”张瑜奇怪道。
“过两天我和你妈就回去了,没法再给你包饺子吃了。”张海军便往自己的小碗里加了点醋,边插言道。
“回去?回去干嘛,你俩在这不挺好的吗?”张瑜诧异道。
啪。
李英华放下筷子,不满道:
“好?哪好了?除了房子大一点,连个玩的地儿都没有,街上没几个人,比咱老家的村里还冷清,还全是外国人,说的话我也听不懂,加上你打牌都四缺一!这还不算完,你这连个炒菜的锅都没有,买个东西还得你开车,带着我和你爸走二十里路,去唐人街,那里的人还一大半是说广东话的,我也听不懂……这美国有啥好的?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你赶快买飞机票,我和你爸要回去,不在这破地方呆了!”
张瑜呆了一下,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今天是5月5日,距离勇士季后赛出局,已经过去了6天。
勇士输掉和太阳的G6后,张瑜就给父母订了飞机票,而护照是张瑜去年夏天在国内就办好的,李英华和张海军4天前飞到了旧金山,第一次来到美国。
这几天张瑜好好享受了一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悠闲日子,虽然以前有蒂娜为他服务,但蒂娜哪有李英华清楚张瑜的生活习惯,这几天的幸福生活让张瑜有了家的感觉,吃得好、睡得香,就连李英华对他生活习惯的唠叨和埋怨,听起来都是那么亲切。
但现在,李英华和张海军显然无法适应在奥克兰的生活,格伦维尤社区的顶级豪宅对两人没有任何吸引力,张瑜带两人去品尝过的几家米其林三星餐厅,他们也吃不惯,对他们来说,在美国的这几天是无聊而又烦闷的,只想回齐都,回到熟悉的家乡,去过悠闲自在的生活。张瑜无奈地苦笑道:
“好吧,妈,那我给你们订上两天后……不,三天后的票,还是让小孙送你们回去,行吗?”
小孙是张瑜从国内聘请的一位22岁的大学生,主修英语专业,就是他陪同李英华和张海军二人来到了美国,这几天他就住在旧金山的酒店里。
“行,你还有啥想吃的,我这两天给你多做点,省得你再馋。”李英华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忙完这一阵,下个月就回国了,到时候你再做给我吃。”张瑜嬉皮笑脸地说道。
李英华笑骂道:
“小兔崽子,到哪都得我伺候你是吧,让你爸给你做!”
……
把所有饺子装进保鲜袋,放入冰箱,然后把碗碟放入洗碗机后,张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由于电视里都是英文频道,即使有专门面向华人的付费华语频道,内容却偏向于欧美的审美,李英华和张海军不喜欢看,两人这几天都没怎么看电视。
所以电视打开后,就是ESPN的频道,比尔西蒙斯、杰夫范甘迪、马克杰克逊等几个评论员围在一张椭圆形的桌子旁,讨论着昨天的比赛。
比尔西蒙斯用他一贯的尖锐口吻说道:
“……东部到底是有多么孱弱?昨天晚上,老鹰输给了魔术整整43分!!他们只有三个人得分上双,分别是约什史密斯的14分,乔约翰逊的10分,以及帕楚里亚的12分!而这是一支常规赛排名东部第三的球队!我敢说,如果老鹰在西部,他们肯定打不过勇士,而且不只是老鹰,从2000年以来,只有两支东部球队获得过总冠军,先生们,西强东弱已经发展到了一种触目惊心的程度,我们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所以呢,比尔,你到底想说什么?”杰夫范甘迪有些困惑地问道。
“咳咳,我想说的是……”比尔西蒙斯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狡猾的光芒,“詹姆斯的MVP,含金量并没有那么高!”
“哦,比尔,你在开玩笑吗?”杰夫范甘迪说道。
马克杰克逊也是连连摇头:
“这是无稽之谈,骑士是东部第一,詹姆斯的数据和效率都是顶级的,他的MVP是无可争议的!”
比尔西蒙斯反驳道:
“是吗?如果把骑士放到西部,他们还能取得这么多胜利吗?恕我直言,东部有很多球队甚至并不具备NBA的实力,他们应该去发展联盟!看看今年西部第一到西部第八的胜场差吧,湖人仅仅领先开拓者7个胜场,他们首轮鏖战了6场比赛,才分出胜负。而东部呢?骑士足足领先公牛20个胜场,这是湖人和黄蜂的差距,而黄蜂排名西部第十一!詹姆斯的统治力是虚假的,这是事实!”
杰夫范甘迪摇了摇头:
“不,比尔,我不这么认为……”
张瑜看着几人围攻比尔西蒙斯,笑了笑,把遥控器放下,饶有兴趣地看几个评论员对线。
5月2日,联盟宣布,詹姆斯当选为常规赛MVP,他蝉联了这个奖项,在阿克伦大学领取了奖杯,他的骑士队友也赶到现场助阵。
在4月27日,骑士队大比分4:1淘汰了公牛队,5月1日又以101:93战胜了凯尔特人队,取得了东部半决赛的开门红,詹姆斯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接受奖项的时候,放出了豪言:
“常规赛MVP只是开始,他要向总决赛MVP发起冲击!”
随后的这几天,关于詹姆斯获得MVP的讨论成为了热点,外界普遍认为这是詹姆斯收割荣誉的开始,骑士球迷更是讨论起来詹姆斯冲击大满贯,获得MVP+fmvp+一阵一防+DPOY的可能性。
但也有人质疑詹姆斯的MVP有水分,MVP应该是科比的,湖人的胜场虽然不如骑士,但西部的竞争比东部激烈多了,湖人的战绩更有含金量。
当然,这类人只占据了极少部分,比尔西蒙斯是其中的代表性人物,绝大多数人都认为,不管是从战绩还是数据的角度看,詹姆斯都是本赛季无可争议的MVP。
只是比尔西蒙斯也不是信口开河,首轮季后赛的战果就是他最有力的论据。
东部除了老鹰队以4:3艰难战胜雄鹿队晋级半决赛外,其余三轮对决的强弱差距都非常明显,骑士队和凯尔特人队分别以4:1的比分绅士横扫了公牛队、热火队,魔术更是4:0横扫了黄蜂队,而且在东部半决赛G1中,以114:71狂胜了老鹰队43分!
可以这么说,东部前四中除了老鹰队,和其余的东部球队完全处在两个不同的维度上,魔术、凯尔特人和骑士是仅有的三支有竞争力的球队,其他球队只是他们掠取胜场的肥羊罢了。
而在西部,没有任何一轮系列赛以横扫或者绅士横扫结束,除了勇士2:4输给太阳外,湖人和开拓者大战6场,每一场的最后分差都在6分以内,G6湖人更是仅仅险胜开拓者3分,差点就被拖入了抢七。
罗伊在6场比赛中场均可以得到27.4分6.7助攻5.8篮板,并且屡屡命中关键球,和科比展开对飚,展现出了非常强悍的实力,开拓者被淘汰出局的时候,他甚至在斯台普斯中心收获了掌声,得到了湖人球迷的尊重。
爵士更是成功的以下克上,4:2淘汰了掘金队,成功晋级下一轮。
当然,两队的胜场数一模一样,实力本就在伯仲之间,谁赢谁输都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但马刺队以4:3战胜小牛队,完成黑七奇迹,就是让人惊叹的成就了。
在波波维奇的执教下,马刺打出了行云流水的团队篮球,GDP组合展现出了夫妻一般的默契程度,他们的配合非常赏心悦目。
虽然诺维茨基在这轮系列赛中,能够以54.7%的命中率砍下26.7分,堪称无解的投篮机器,但双拳难敌六手,邓肯、帕克、吉诺比利和乔治希尔的得分都在14分以上,而诺维茨基身边只有巴特勒一个可靠的得分手,内线防守更是孱弱无比,最终不敌马刺队,在2007年被黑八之后,再一次成为了被黑七的背景板。
一时间,诺维茨基和软蛋几乎彻底画上了等号,小牛队迎来了他们的至暗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