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虽然利用手下人去送死,而企图自己逃命,但他却是首先丧命的一个,而且,连惨号都不曾发出,人头已经落地,只见那鲜血直喷的无头尸体,犹自在雪地上狂奔了几步之后,才倒了下去。
这情景,使得那绿衣小姑娘,吓得一声尖叫,掩住了双目。
那四个劲装汉子,虽然也被眼前的情景吓破了苦胆,但其中一人,却不愿放奔这捞本的机会,趁那绿衣小姑娘双手掩脸之际,一刀向她的心窝扎去。
可是,那劲装汉子满有把握的一刀,却扎进了他自己的心窝,惨死当场。
原来那绿衣小姑娘的武功,实在太高明了,她,尽管怕见那无头尸体狂奔的恐怖之状,而掩住了双目,但她那本能的反应,却使她以快得不可思议的手法,夺过对方的单刀,并插进了对方胸膛之中去。
紧接着,又是三声惨号,那剩下的三个劲装汉子,也死于红衣女郎之手。
这些,说来虽嫌冗长,但实际上,却都是刹那之间所发生的事。
不过,这回刘子奇、王人杰、吕正英等三人,却总算看到了一点端儿,在迷蒙风雪中,他们看到一抹红影,有若浮光掠影似的,闪了几闪。
这三位,还没回过神来,只听那红衣女郎向绿衣小姑娘笑道:“小妹,你真差劲!”
绿衣姑娘不服地反问道:“我哪一点差劲了?”
红衣女娘道:“看到杀人,就把眼睛蒙起来,这不算差劲?”
绿衣姑娘笑道:“我不是怕看杀人,而是因为,方才那无头死尸狂奔的情形,太恐怖了!”
红衣女郎截口笑道:“怕见恐怖的情形,就是差劲呀!”
这两个女娃儿,对刚才所杀的六个人,就像踏死六只蚂蚁似的,连正眼都不再去瞧一下,却自己顾自地说笑起来。
这情形,不由使刘子奇等三人,一齐为之眉头一蹙。
那红衣女郎,这才似乎想起旁边还有三个活人似的,哼了一声道:“你们皱什么眉头?”
刘子奇连忙抱拳一拱道:“方才多蒙姑娘解救,在下这厢有礼了。”
红衣女郎冷然接道:“我可不是给你们解围来的……”
刘子奇飞快地接道:“姑娘虽然是无心向善,在下叔侄们,却是同样地铭感五中。
红衣女郎道:“我不要你们铭感五中,却希望你们给我减少一点麻烦——也自行了断。”
刘子奇苦笑道:“姑娘真会开玩笑。”
红衣女郎冷笑道:“谁有工夫同你开玩笑!”
刘子奇不由一懔道:“姑娘真要我们自栽?”
红衣女郎点首接道:“不错。”
刘子奇脸色一变道:“那是为什么?”
红衣女郎漠然地道:“同他们一样,不该到这儿来。”
绿衣小姑娘央求着道:“大姐,咱们破例,放过这三个人吧!”
红衣女郎道:“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绿衣小姑娘道:“因为……因为他们都是好人,看情形,也怪可怜的。”
一直不曾开口的吕正英,忽然怒声说道:“要杀就杀吧,男子汉大丈夫不受人怜……”
刘子奇连忙喝道:“正英……”
吕正英悲声说道:“刘伯伯,俗话说得好,生有时,死有地,看来是天绝我吕家,才在穷途末路中,又碰上这个不讲理的女魔王……”
红衣女郎怒喝道:“谁是女魔王?”
吕正英戟指怒叱道:“就是你!”
刘子奇深恐惹恼了这个女煞星,而毁去了万一的生机,只好连忙赔笑道:“姑娘,这孩子新负灭门之恨,所受到刺激太深,开罪姑娘之处,尚请海涵。”
红衣女郎根本不理刘子奇的话,却是目注吕正英,冷笑一声道:“听你方才的话,好像还有点骨气,那么,你就先行自栽吧!”
吕正英冷然接道:“哼!你做梦!”
也不管一旁的刘子奇搓手顿足的喝阻,嗔目怒喝道:“小妖精,小爷杀不过你,咬也得咬你一口的。”
可能是这两句话激起了红衣女郎的杀机,只见那绿衣姑娘拚命地拉着乃姐,央求道:“姐姐,你饶了他们吧!”
说来也有点奇怪,那绿衣姑娘,不论年纪,个子,都比红衣女郎小,但红衣女郎被她拉住,却是脱不了身,只是急得她嗔目怒叱道:“小贱人,快放手!”
绿衣姑娘道:“姐姐,除非你饶了他们,否则,我绝不放手!”
红衣女郎怒声道:“你再不放手,我先砍掉你这条胳臂!”
“砍吧!”绿衣姑娘也怒声接道:“你砍掉我的脑袋,我也不放手。”
红衣女郎一记耳光,掴了过去,“拍”的一声脆声过处,绿衣姑娘的俏脸上,立即现出五道指痕来,红衣女郎并怒声叱问道:“贱人,你为什么要帮着他们?”
绿衣姑娘银牙紧咬,美目中泪光莹莹,却是仍然拚命拉着乃姐,抗声说道:“因为人家是好人,不应该死!”
红衣女郎道:“可是他们不该到这儿来!”
吕正英一挑剑眉,震声说道:“那位绿衣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请放开她吧,我吕正英远不致引颈受伤!”
一声朗笑,划空传来道:“哈哈哈……听起来,还真有点男子气概!”
声到人到,吕正英等人,但觉眼前一花,那两位姑娘身旁丈远处,已出现一位丰神如玉的白衣书生。
此人约莫二十上下年纪,长得面如冠玉,唇若涂朱,鼻如悬胆,目若朗星。
总之,那一份俊美,与目前的吕正英,算得上是一时亮瑜。
只是,因为吕正英年纪轻轻,又是在逃难途中,显得寒酸而已。
那红衣女郎见到白衣书生之后,竟然没来由地俏脸上飞起一片红云。
白衣书生向着红衣女郎含笑长揖道:“姑娘在上,小生这厢有礼了。”
红衣女郎俏剑一沉道:“你来干什么?”
白衣书生笑道:“小生特来替姑娘效劳。”
接着,抬手一指吕正英等三人道:“这三个就交给小生料理吧!”
吕正英怒叱一声:“鼠辈!你亮兵刃吧!”
白衣书生纵声大笑道:“小子,别以为我方才说你有点男子气概,就自以为了不起,真要打打杀杀,像你这种材料,还经不起我一个指头哩!”
绿衣姑娘截口厉叱道:“你给我滚!”
这当口,吕正英也正想不顾一切地拚命了,但却被刘子奇拉住,并低声婉劝道:“孩子,目前你我不一定会死,你要多多忍耐……”
这同时,白衣书生却向绿衣姑娘涎脸笑着道:“哟!小妹,干嘛,火气这么大呀?”
绿衣姑娘截指怒叱道:“呸!谁是你小妹!你给我滚!”
白衣书生仍然涎脸笑道:“不叫小妹,叫小姐总可以了吧?”
白衣书生这死皮赖脸的作风,可使这位天真未泯的小姑娘,急得失去了主意,只好跺着小蛮靴语无伦次地说道:“不要脸、不害臊……”
这两句孩子气的话,不但使那冷若冰霜的红衣女郎,禁不住“噗嗤”一笑,连吕正英、刘子奇、王人杰三人,也忘去眼前的危机,发出会心的微笑。
那白衣书生更是哈哈大笑道:“害臊的男人,可讨不到老婆啊……”
绿衣小姑娘居然也会脸红,不过,她心中羞急交进之下,却急出灵感来了,她再度怒呸一声后,立即向红衣女郎道:“大姐,我想起来了。”
红衣女郎一怔道:“你想起什么来了?”
绿衣姑娘道:“到这儿来的人,也有没死的。”
红衣女郎脱口道:“谁?”
绿衣姑娘抬手一指那白衣书生道:“就是那厮。”
红衣女郎一愣道:“这个……”
绿衣姑娘毫不放松地盯着问:“这个什么呀?”
接着,又以真气传音问道:“是不是因为你喜欢他?”
红衣女郎一挑秀眉道:“丫头讨打!”
绿衣姑娘正容接道:“大姐,我不能不提醒你,娘说过的,天下男人都是狼,不是吃人不见血的恶狼,就是欺负女人的色狼,你可要小心啊!”
红衣女郎道:“那你为何还要我放过他们三个?”
绿衣姑娘道:“因为你处事不公平,放过坏人,却不放过好人。”
红衣女郎道:“你说,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绿衣姑娘抬手分别一指道:“这三位是好人,那个是坏人。”
那白衣书生毫不以为然地,笑问道:“姑娘怎能断定我是坏人呢?”
绿衣姑娘冷然一笑道:“我不用断定,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一头披着羊皮的恶狼!”
白衣书生笑道:“有时候,狼是很可爱的,尤其是色狼,可惜的是你还不到喜欢狼的时候。”
接着,又暖昧地一笑道:“哦!对了,也许你已爱上一头狼了哩!”
说着,并向吕正英投过深深的一瞥。
红衣女郎忽然怒喝一声道:“给我滚!”
白衣书生一怔道:“姑娘是叫我滚?”
红衣女郎挥手怒喝道:“通通都滚!”
白衣书生谄笑道:“是是……姑娘叫我滚,我绝不敢立着走!”说着,果然顺着小坡,一路飞滚地滚了下去。
绿衣姑娘忍不住又噗嗤一声娇笑道:“真不要脸……”
红衣女郎笑了笑道:“你还拉着我干什么,我已不杀他们啦!”
绿衣姑娘娇笑道:“大姐,你真好……”
红衣女郎,却向吕正英等三人,瞪了一眼道:“你们三个,还不快滚!”
吕正英禁不住一挫钢牙,长叹一声道:“这是什么世界……”
他的话声未落,一声幽幽长叹,划空传来道:“这个性,多么像他……”
绿衣姑娘一声呼欢道:“娘,你也来了!”
那幽幽话声道:“是的,我也来了,而且早就来了。”
接着,又长叹一声道:“年轻人,这是一个强存弱亡,弱肉强食的世界,你明白了吗?”
吕正英抗声问道:“你以为你们武功已经天下无敌了,就可以任意欺侮人?”
那幽幽的话声道:“现在,我不跟你谈这些,我知道你们急须一个避难之所,也急须饮食和歇息的地方,俗话说得好,相见便是有缘,三位就在这儿歇歇再走吧!”
红衣女郎连忙接道:“不!娘,您自己订下的山规,怎可自己去撕毁?”
那幽幽话声道:“丫头,事实上,我这山规早就被你们破坏了,怎么反而编排起娘的不是来了!”
红衣女郎悄脸一红道:“娘使坏,我不来了……”
那幽幽话声却向吕正英问道:“年轻人,你的意思如何?”
刘子奇连忙低声说道:“孩子,这位夫人不像有恶意,就答应她吧!”
吕正英微一沉思道:“如果你用得上一个‘请’字,我是可以考虑的。”
那幽幽话声,禁不住笑道:“年轻人,你目前如同丧家之犬,漏网之鱼,我好意请你歇歇,你却还要讲究这些排场,这一份倔强,倒是蛮可爱的。”
话声略为一顿之后,才沉声接道:“好!请就请吧!胜男、亚男,代表娘肃客人谷。”
刘子奇连忙含笑接道:“夫人盛意,在下先谢了。”
那幽幽话声道:“不错,有一点,我却必须事先声明。”
刘子奇道:“夫人有话,请尽管吩咐。”
你已经看到,也听到了,凡是到这儿来的人,都是有死无生,对你们三位,我已经算是特别优待了。”
吕正英怒声接道:“我不领情!”
那幽幽话声也怒喝道:“既然到了这儿,那就由不得你。”
紧接着,沉声喝道:“胜男,将他们三个绑下。”
那绿衣姑娘连忙接道:“大姐,你慢一点,娘,请让我劝劝他……”
刘子奇也连忙扬声说道:“这位夫人请息雷霆……”
那幽幽话声截口接道:“叫山主。”
刘子奇又连忙改口道:“是!山主,在下有下情上禀。”
那幽幽话声道:“好!你说吧!”
刘子奇正容说道:“在下这位世侄,新遭灭门之痛,兼以他天生一个宁折不屈的个性,因此,更显得不可理喻,如果山主能说出必须蒙住双目的原因,在下当力劝他自动蒙住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