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锦市第一医院。

秋风吹得枯叶簌簌作响，朝聒站在梧桐树下，看着树上慢悠悠飘下来的叶子，伸手捏了一片，就要往嘴里塞，被赶过来的护士伸手扯掉了。

“这是树叶，不能吃。”

“哦。”朝聒直勾勾的盯着落在地上的那片树叶。

护士：“……”难造。

“对了，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办个卡，一会就回来，你不要乱跑，听着了没？”

“嗯。”

护士看着盯着树叶眼冒着绿光的朝聒，不放心的又叮嘱了几句，见人不耐烦了，才抱着档案急匆匆的跑远。

她是这儿实习的小护士，谁知道刚来就分了个这么难缠的病人，倒不是特别难缠，就是性子冷，又不爱说话。

做什么事儿都慢吞吞的，跟开了负二倍速似的。

不过人倒是挺听话的。

朝聒抬头看了一眼小护士跑的飞快的背影，抿了抿唇，慢吞吞的蹲在地上，抓起刚才没吃到的那片树叶，快速的塞进嘴里。

嚼了嚼，树叶独属的酸涩味道顺着舌尖蔓延到整个口腔，破碎的叶片一下一下的剐蹭着舌头。

朝聒眯了眯眼，又捡了一片，塞进嘴里。

……

“小盛总，他们跟过来了。”

盛炽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那群人，急的额头冒汗，“我不瞎。”

被怼的哑口无言的谢魏：“……”

算了，谁让他拿人家钱呢。

“咋办？他们进来了。”

谢魏紧张的拽着西服角，当初就不该答应这小祖宗跑出来，这下好了，就差没全球通缉了。

他就一拿钱办事儿的秘书，哦不对，就一小跟班，拿最少的钱干最多的事儿。

等这次过去，他就辞职，必须辞职，不然下次可能连命都没了。

盛炽抿了抿唇，抬头就看见站在梧桐树下不断的往嘴里塞东西的人，咬了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抬脚就往外冲。

“哎，小盛总！”

……

“你有空吗？”

“？？”

“抱歉，唐突了。”

朝聒嘴里的树叶还没嚼完，就觉得嘴上突然一凉，大大的眼里满是疑惑，眼底还倒映着放大了无数倍的男人的脸。

睫毛很长，有点扎他的眼睛。

“小……”谢魏跟着跑出来，看着突然亲上的两个人，惊的连呼吸都不会了。

“小盛总……”不会是得失心疯了吧……

他有理由怀疑。

“抱歉。”盛炽抬起头，看着僵硬在原地的朝聒，抿了抿唇，耳尖多了点绯红，“我会赔偿你的。”

朝聒没听清男人嘴里说了些什么，干脆连嘴里的树叶也不嚼了，抬头直勾勾的盯着盛炽的嘴唇看。

凉凉的，比树叶好吃。

盛炽觉得他肯定生气了，不然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的嘴看，“我有钱。”

说着就往朝聒怀里塞银行卡，奈何人家不要。…

盛炽以为他不接受道歉，一下子场面有些难堪。

到底是他的错，可……

“小盛总，他们走了。”谢魏看着从门口消失的那群人，松了口气，一下子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回头，就看着脸对脸深情对视的两个人，谢魏又被狠狠地噎了一下。

该死的，这就是狗粮吗？

这该死的爱情，怎么来的这么突然。

为什么他的爱情不能这么突然，都迟到了整整十年了。

还有，为什么这爱情是男的。

谢魏脑子都烧糊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你想要什么？”盛炽被看的后背有点毛。

朝聒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盯着盛炽的嘴看。

满心满眼都是凉凉的，比树叶好吃，想吃。

“回来了。”小护士抱着档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打眼就看见如狼似虎盯着人家看的朝聒。

“抱歉，洽洽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实在抱歉，我替他道歉。”小护士抱着档案对着盛炽弯腰鞠了一躬，没等盛炽开口说话，拉着朝聒就走远了。

“你又吃树叶了！”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外加感叹号。

也不知道是谁传染来的怪癖，每次都等着她不在，偷偷跑出来捡枯树叶吃。

“吐出来。”

“嗯。”

忍住，不生气，生气长皱纹，“张嘴巴，把嘴里的树叶吐到地上。”

“嗯。”

小护士：“……行，你跟我学，呸呸呸！”

小护士弯腰对着地板吐了几下，朝聒虽然不懂她在做什么，却也乖巧的学着吐了几口。

破碎的树叶黏连着被咬断的叶脉吐到地上，还带着叶子的清香。

“这才乖。”小护士抬手，撸了几把朝聒脑袋上的碎发。

乖小孩会得到她的顺毛，而坏小孩不会。

这是她刚来医院跟朝聒说的。

……

“小盛总……？”谢魏看着脸色变来变去的盛炽，总觉得他背着自己去跟变色龙学变脸了。

“他叫什么？”

“……啊？护士不是叫他洽洽？”谢魏有点摸不着头脑，却也乖乖开口回答，万一被揍了咋办。

就他那小身板，可抵不住这人的一拳头。

“洽洽？”盛炽抬头看着已经空了的医院门口，嘴角诡异的勾了勾，看的谢魏打了个哆嗦。

“工作做完了？”

谢魏：“……没。”真死亡。

“还不去？”

“哦。”

……

“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床上，看见这个了没？”小护士指着挂在吊杆上的药水，“等它空了喊我，还知道怎么喊我吗？”

朝聒盘腿坐在床上，乖娃娃似的点了点脑袋。

“那你告诉我，怎么喊我。”

朝聒歪了歪脑袋，半会儿才俯身，按了按床头上的红色按键。

一阵急促的响声从里面传出来，吓了朝聒一哆嗦。

“我们洽洽真棒，乖乖的，叔叔过两天就来看你了。”小护士揉了揉朝聒的脑袋，笑着开口。

小孩儿住院很久了，她是从老护士那接过来的，这么久了，也就只有一个自称他叔叔的人来看过他，坐在床边儿上洽洽长洽洽短的。

小孩儿有轻度自闭症，感知觉障碍，情感障碍……

她有时候都觉得，这小孩儿能活下来也算是个奇迹了。

她十七八的时候在干啥，可能趴在被窝里躲着她妈偷看。

“嗯。”朝聒顶了顶小护士搁在他头顶的手，不满的皱了皱眉。

“好啦，那你乖乖的，姐姐晚点儿给洽洽拿糖吃。”陈姿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不乖就没有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