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出身低微,刚刚春风得意没有多久,如今又瞎了一只眼睛,任谁处于这种情况下,显然都不会比甘晓羽如今的表现好上多少。
或者说,要是连这种情况都无动于衷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也是洒脱得过了头,不太现实。
虽然齐啸对于这方面并不在意,毕竟他也不指望甘晓羽会拿起刀,为自己而战,可甘晓羽自己却不会这么去想,他显然很难接受这种事情。
“他的眼睛瞎了,当中有蹊跷的事情发生吗?”
以齐啸对甘晓羽的了解,他应该不是那种会轻涉险境的人,这么一来,究竟会如何受到这样的伤势,事情就值得深思了起来。
“从表面上来看,并没有很蹊跷,因为甘晓羽是在路上,被胡峰的毒刺给刺入眼睛的,当时他就昏了过去,醒来后眼睛已经完全坏死,只能摘掉……”
说起这些东西,宁依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显然是在庆幸,这种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
同样也可以说明,这种事情,只是旁观着,就能够感受到其所带来的伤害,几乎是无法弥补的那种。
“被胡峰的毒刺给刺中……”
凭借着经验,齐啸就知道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几率应该很小,绝对会有一些文章所做,可事到如今,他也完全没有追根究底的想法,尤其是这件事对他并没有多大影响。
早在之前,齐啸就已经决定了,自己要尽快从这里抽身而出,如果只是为了一个下属的事情,就再去大张旗鼓,完全不符合齐啸的想法。
如果某一天,甘晓羽能够成长起来,也许他会想要彻查其中的内情,但那也是以后,齐啸完全没有这么做的理由,也只能是漠不关心。
说的直白一点,如今的甘晓羽还没有让齐啸去追查此事的价值,换成是宁依,也是差不多的做法,自然也就不用再深入地去想下去了。
假如甘晓羽能够恢复过来,那就一切正常,如果不能,齐啸也不会说有多在意,他更加可能会选择处理掉甘晓羽。
基于甘晓羽所知道的那些事情,齐啸也不可能将其放着不管,再考虑到甘晓羽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他也会尝试去劝导一下,说不定能够收获一些忠心。
过去的甘晓羽可能有着雄心壮志,自命不凡,可这次的事情就会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脆弱,也就不可能再有一些脱离实际的想法。
说不定这会是件好事。
种种考虑,一一在齐啸的脑海中闪过,最终齐啸决定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
眼下齐啸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做,接下来的事情要如何做,那要看穆海潮怎么安排。
最后的结果,是将这里的事情给交接完毕后,齐啸离开,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想明白了这些之后,齐啸的心思也稍微地定了一些,他不可能去毫无目的去慌乱,紧接着可能会犯下一些原本不应该的错误,处于如今齐啸的这种情况,以不变应万变就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穆海潮也许是去找那只龟壳了,但齐啸可没有放宽心到完全听陌生人的话,也许穆海潮在隐秘里探查着某些东西,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而齐啸也很有信心,自己并没有留下足以被人察觉到的把柄,或者说,除非齐啸修炼了炼气功法的事情暴露出来,其余的都是不值一提的。
想明白了这些,齐啸也就与宁依分开,安心地回到了小院子,缓慢地演练着葬海诀。
从穆海潮那里听说到的,关于葬海诀的事情,无可避免地,也让齐啸多了一些想法。
原本只是随意地从武库挑选了一本功法,齐啸倒是没有想到,在葬海诀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要不是穆海潮突然说出来,齐啸大概也不会去深究葬海诀背后的意义,毕竟对他来说,葬海诀也就只是一门功法,其余的齐啸也根本不在乎。
只是,想到葬海诀中所蕴含的那种厚重之意,要说将其只是当做一门普普通通的功法来看,显然也是有些不太符合现实。
摇摇头,齐啸不再去思考这些,转而是回到了房间之中,准备先休息一会儿。
等到穆海潮再次找来的时候,说不定又是一次交锋,虽然未必有真正地刀剑相撞那样凶险,但可以想象的是,其中所隐藏的也必然是明争暗斗,绝对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齐啸不可能相信,朝廷派穆海潮来到这里,就这么轻松地被自己给打发了,一点为难之处都没有感觉到。
很多时候,越是看起来没有威胁的人,就越是危险,尤其是在朝廷之中,真正无害的人,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齐啸所在的锦衣卫中,就已经是伴随着腥风血雨成长,如今的穆海潮远远比齐啸更加受到朝廷信任,他又经历了怎么样的腥风血雨呢?
只要想到这些东西,齐啸就不可能去轻视穆海潮,只有傻子才会去选择这么做。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直到深夜,齐啸突然起身,往外看去,不知道何时,穆海潮已经站在了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穆兄,深夜来访,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
齐啸也是和衣而睡,他虽然没有预料到穆海潮今夜就会过来,但也大概猜测得到,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自然也会在某个时间过来找到自己。
朝廷大案,不是儿戏,没有那么简单就能够说得过去。
就算是以齐啸所接触到的一鳞片爪,也能够猜测得到,这些事情之中隐藏的内幕,究竟有多么触目惊心。
“白天没有和你说这些东西,主要是因为这些东西本来就隐藏在水面之下,不是能够轻易泄露的。”
穆海潮身上被黑色斗篷所笼罩,可透过黑色的斗篷,齐啸却感觉到他给了自己一个眼神,意思是你明白吧?
天外邪魔的存在,在民间还是一个隐秘,知道的人不多,就算是一些官员,也未必清楚其中的内情。
也就是齐啸,他本人是锦衣卫出身,天然就有接触这些东西的立场,自然能够早早地就弄清楚其中的事情。
不然的话,齐啸想要接触到这些东西,恐怕还真的不太容易。
其实不要说是天外邪魔,就算是武者,普通人也只是隐约一个印象,知道一些传说,他们也基本不会和那些强大武者接触的机会,许多的神话传说就是这么来的。
如果身在底层,很多东西,理所当然地就不会知道,或者就算是最后能够知道,也基本上是最后一个才能够知道的,这点也不需要有所疑问。
“的确如此,要是贸然令很多人知道耀石具有很大的作用,乃至是战略作用的话,恐怕也会引起很大的波澜,对朝廷的策略也会有所影响。”
虽然说朝廷对于耀石,也就是灵石的流通监视得很紧,如果发现与天外邪魔有端倪有联系的人,基本上都是会抄家灭族。
可很多时候,愿意为了巨大的财富去铤而走险的人多得是,尤其是那些本来就一无所有的人,哪怕是抄家灭族,也根本就挡不住他们的脚步。
换句话说,只要诱惑力足够大,哪怕是用严重的刑罚与巨大的代价去约束,能够起到多少作用,恐怕也是值得怀疑的事情。
理解了这些,齐啸也就大概明白朝廷隐瞒天外邪魔的消息的必要了。
实际上,齐啸估计,就算是没有这些那些的考虑,朝廷也大概不会将相对重要的事情扩散到民间去。
大凡统治者,所要做的事情,其中一件就是愚民。
只要民众知道得越多,统治者就越是容易被推翻,等到他们意识到他们与统治者没有本质上的差别时,说不定就会觉得自己不需要人统治,开始制造新的混乱。
对于统治者来说,这样的事情当然是绝对不允许的,哪怕是有一个苗头都是不行的,他们会理所当然地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自然也就会对下层封锁消息。
齐啸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虽然思想上要比这里的封建王朝先进,却也没有办法改变这种事。
因为统治的保障,是建立在武者的身上,而当武者强大到一定的地步,就不是用人力可以推平的。
换句话说,如今的时代,出现大景王朝这样的王朝就是必然现象,最基础的一点,下层掌握不了力量,根本就对他们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在这种情况下,想得再多,知道得再多,也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没有足够的反抗力量,想要做什么都是无能为力的,想也只是白想。
当然,就算能够做些什么,齐啸也要考虑是不是对自己有没有好处,损一人而利天下的事情,换成是他自己,是绝对不会做的,就只能交给其他的有志之士了。
“你能够明白这一点就好,现在就将你所知道所做的事情,都说一遍吧。”
穆海潮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窗外,声音也显得有些虚无缥缈,“我有必要要先说明一下,我事先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如果你企图在一些很好分辨的事情上面撒谎,我就会考虑接下来你所说的东西的可信度。”
和白天看似熟络的样子不同,现在的穆海潮又变得冷淡了起来,就像是齐啸第一次见到他的印象,显得冷漠不近人情,说起话来也是公事公办,没有丝毫要称兄道弟的样子。
咋一看的话,估计会令人怀疑,现在的穆海潮和白天那个兴冲冲的穆海潮,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白天的时候,穆海潮故意离开,也不单单是为了那个异兽龟壳,起码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需要私下里去收集消息。
虽然齐啸不惧怕这种事情,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可穆海潮既然有信心去做这种事情,就肯定有手段能够在这种情况之下收集消息,他不可能去白费功夫,去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想清楚了这点,齐啸就开始斟酌着言辞,同时开口问道:“不知道穆大人可否让我看看朝廷的印信?”
这就是要确认穆海潮的身份了,虽然穆海潮确认了齐啸的身份,但相对地,齐啸对穆海潮却没有多少理解。
基本上,齐啸刚刚从天牢中出来后,就接到了现在的这个任务,对于外面也没有什么了解,更不用说是朝堂上的事情了。
关于穆海潮这个人,齐啸也是连听都没有听过,现在要确认一下身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接下来齐啸要说的,可是关于这次灵石案的详情,换句话说,都是真正的机密要事,如果连身份都不确认一下就说,那也是有些过于神经大条了。
相应地,穆海潮也没有对齐啸所说的这点表示不满,微微点头后,就取下了一块罗盘,拿出来给齐啸看,同时开口说道:“你应该听说过钦天监吧?”
钦天监的职能是掌管观察天象,制定历法,推算节气,这么说的话,估计民间没有多少人了解,可实际上,它还有一个别称,名为观星台,历来由国师掌管,同样具有占卜吉凶,识人断命,解释星象一类的职能。
据说在朝廷录用官员之时,其中的一步,就是令钦天监派人去看其命格不好,或者是有奸邪之相,乃至是生有反骨的人,都会在这一部分被刷掉。
在有国师在的朝代,钦天监的权力大到不可思议,指鹿为马都是往小里说了,它甚至可以自己给出废黜太子的提议,皇帝也会重视,如果是不太受皇上喜欢的妃子,给一个有祸乱后宫之像的理由就可以自己打入冷宫,都不需要去过多解释。
如果说是前世的钦天监,齐啸还无法弄清楚其是否真的有卜算子能,但在这个世界,武者之能强大的如同神话一般,更有天外邪魔,疑似是修仙者的存在。
在神异存世的如今,如果钦天监没有一定的能耐,应该是开不下去的。
就算是国师,没有能够力压当代的实力,或者是其他的一些能力,也不能坐的上。
历朝历代,册封国师都是一个重大决策,举国上下反对的也只是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