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灵修冷淡地望着，坐在了孟侍郎的对面，却没有碰任何酒菜。

“孟大人真是风流多情啊。”

“本官可比不得晏二爷您这个柳下惠。男人若是不碰女人，那还算是男人么？心肝儿，你说是不是呀？”一边讽刺宴灵修不是男人，一边与怀里的女郎调笑。

连身后的万俟都看不下去了，只觉得这样的景是在是污了爷的眼。他的脸色黑沉沉的，手中的剑捏的死死的，只等主子的一声令下，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个恶心的男人斩杀。

沈言蹊的思想虽然并不是那般保守，但是不代表她愿意看到那些污秽场面。她将头垂得低低的，盯着地面上的一个黑点发呆。

宴灵修对于孟侍郎的嘲讽不以为意，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看不出在想什么。

孟侍郎本想等着看宴灵修被羞辱得跳脚的样子，谁知无论他如何轻慢或嘲讽，对方依旧好像没有脾气一般坐在那里等着，一点也不心急焦躁的样子。

他自觉没意思了，推开怀里的女郎，颇为傲慢地说道：“晏二爷，听说你在江南那边绸缎生意做的顶好？”

“一般般而已，不足为提。”宴灵修语气平静无波。

“晏二爷过谦了，谁人不知你晏二爷的绸缎遍布天下？那云丝布料千金难买，连宫里的皇妃也不过一两匹。不过——”孟侍郎故意拉长声音，“晏二爷生意做得再好，也只是一介商人。商人不比官兵权势，总有些事情束手束脚的。二爷，你说是不？”

“孟大人有话直说便是，不必拐弯抹角的。”宴灵修道，态度既不热切，也不十分冷漠，像是在说着寻常三餐起居一般。

孟侍郎知道宴灵修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了。他多年身居高位，受人吹捧逢迎惯了。眼下见宴灵修听懂了意思却还是不冷不热的样子，心里便立马不高兴了。

这晏家小子真是不识好歹，他一个朝廷命官亲自邀请他喝酒，给他指条明路，已经够给他面子的了，那小子竟然熟视无睹！

不过不管晏家小子同不同意，今儿的事情板上钉钉了，他不过是来通知晏二一声罢了。

孟侍郎直言道：“本官在江南也有几个绸缎铺子，生意也还算可以。现下有意与你们宴府合作，共同将江南地区的绸缎生意做得红火，不知晏二爷意下如何？”

他笑着后仰在椅背上，坐等着晏家小儿妥协。

若是晏二不同意，他有的是办法让晏二的生意就此做不下去！

毕竟，他是官，晏二是民。

沈言蹊与万俟都听出了孟侍郎话语中威胁的意味。

沈言蹊虽然不喜欢宴灵修的做派，但是她更讨厌这个什么侍郎的为人。做不好生意就要抢别人的，还那么明目张胆，真是够不要脸的。她恨不得对着对方的胖脸就是两脚！

万俟：同上！

宴灵修听后却只是撑着下巴，用最慵懒的声音，侧头望向快要将地面盯出朵花儿来的沈言蹊。

“蹊儿，你觉得孟大人提出的主意如何？”仿佛决定权就握在沈言蹊手中，只要沈言蹊说一句好，这事儿就成了一样。

孟侍郎不禁望向宴灵修后侧的女孩子。女孩子模样清秀可人，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头低着，看着很是乖巧。孟侍郎心中暗笑，这个晏二真是脑子坏了不是？竟然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鬟去决定。

竖子小儿，狂妄至极，愚蠢之至！

不过，那个小丫鬟长得还是不错的，看着也好拿捏。等过两日，他必要向晏二讨要了来玩玩。

沈言蹊感受到对面不怀好意的眼神，恶心坏了。不过，她并没有直接表露出来。而是睁大水汪汪的眼睛，单纯无害地故作认真思索模样，良久，才颇为纠结地对宴灵修道：“公子，奴婢觉得孟大人的主意还是不错的。只是，少了个契约没加。”

那模样，那神态，仿佛真的天真到被孟侍郎的话打动了，没有任何防备。

孟侍郎心中得意万分。只以为全天下的人皆是愚笨之人，唯有他才是既有权势，又聪明绝顶的。

“瞧瞧，晏二，你的小丫鬟也觉得本官的主意甚好。”

万俟以为沈言蹊反向倒戈了，焦急地拉住她的手臂，想要阻止她继续乱说话，破坏二爷的计划。

“蹊儿，不懂就不要乱说！”他小声提醒。

宴灵修是了解这个小丫头片子的性子的，知晓沈言蹊必然不会那么轻易被人哄骗，便把玩着扳指，让她继续说下去，“是何契约？”

沈言蹊暗中拍了拍万俟拉着她的手，示意他放心。笑着望向孟侍郎，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契约的内容就是，日后孟大人与公子您在生意上赚取的利息，尽数归公子一人所有，孟大人得不到分毫。”

“你放肆！”言语一出，孟侍郎便知晓自己被一个小丫头愚弄了，当即大怒，拍案而起。

“大人急什么？奴婢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沈言蹊却一点也不慌张，没有被对方的官威吓到。她知道，纵使孟侍郎真动手，还有宴灵修这尊大佛挡在她面前呢！莫名的，沈言蹊就是相信。

在宴灵修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她将方才被孟侍郎打断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当然，日后，若是在生意场遇到谁人使绊子，或者遭遇大难，孟大人必然要一马当先，挺身而出的。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今日大人与我家公子洽谈的和谐气氛？”

“痴心妄想！”孟侍郎怒斥。

“大人自然知道这是痴心妄想，为何还明目张胆的威胁我家公子？从我宴府分一杯羹不难，但是想要将晏家当做傻子玩弄于股掌，却是万不应该的。试问，谁才是在痴心妄想？”一改之前的纯良，沈言蹊目光锐利如刀，寸寸切割着对方的血肉。

“晏二，这就是你带来的好丫鬟？”说不过沈言蹊，孟侍郎转而欲压迫一旁没有沉默不语的宴灵修。

然而，宴灵修只是淡淡的说道：“蹊儿还小，口无遮拦，大人莫与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