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木仓的事情虽然无他人知晓,但是顾西芙骗不了自己。
发生过就是发生过。
且如今回头细想,当中存有疑惑。
“棠儿,舟儿自己跑下山后,咳咳,就一直在戏台子旁看表演,未跟人离开过?”她问。
顾西棠道,“顾小四不是说了么,他在戏台子旁磕了小半天瓜子儿,腮帮子都磕肿了。大哥找过去的时候他挤在凉棚里,还抱着瓜子袋儿不撒手呢。”
“那我看到的,难道真是巧合?”
“就是巧合。”
“可”可是她被人打晕了,还被关进了木仓里。
如果真是巧合,又是谁会无缘无故将她打晕关起来?
还是,马家公子被人寻仇,她只是恰巧被殃及池鱼了?
顾西棠趴在窗台边上,跟小蜘蛛玩我扔你爬的游戏,顺口问,“可什么?”
“没什么。”顾西芙掩唇压下喉间痒意,没有再说下去。
近午时,顾西芙风寒加重,耳鸣鼻塞,病恹恹躺在床上,没了精气神。
把小姜氏急得不行,赶忙在自家药铺里拣了药回来煎汤。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怎么在这节骨眼上病倒了呢。”盯着顾西芙把药喝完,小姜氏一脸发愁,“本来我跟你爹合计,这两天就给你和袁公子正式议亲的。”
“咳咳咳!”顾西芙狠狠呛了一口,眼泪都咳出来了。
顾西棠在旁笑嘻嘻打趣,“娘,这么吓人的消息,你该等姐姐把药喝完了再说嘛。”
小姜氏嗔她,“什么吓人的消息?两家都相看过这么些时日了,既然双方有意,自然是早早把事情定下来为好。再蹉跎下去,你姐姐就十八岁了。”
“十八岁也不大啊。”
“是不大,老了。”
顾西棠、顾西芙,“”
小姜氏从女儿手里接过空药碗,顺手提她揩掉嘴角药汁,“这几日里娘也没闲着,把袁家里外好好打听了一番。”
“袁公子家以前也是做生意的,家境不错。可惜后来父早逝,孤儿寡母没了依仗,被族中人排挤欺负。”
“袁夫人性子要强,硬是靠着亡夫留下来的些许薄产,把儿子拉扯长大。”
“好在袁公子也争气,去年考中了秀才,身上背了功名,族中便没人敢再随意欺负他们母子了。”
感慨完,小姜氏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娘特意打听了一下他们母子为人品性,周围邻里对他们母子皆是称赞有嘉。袁夫人虽然个性要强,但是为人明事理,非胡搅蛮缠之人。袁公子亦清雅谦和,正直上进。”
“这样的人家,人口简单,嫁过去后不会有太多烦心琐事。”
“只要夫妻二人和睦,好好孝敬婆母,一辈子安安稳稳的,便足够了。”
顾西芙玉面绯红,也不知道是咳的还是羞的。
顾西棠则双手托腮,似懵懵懂懂,小姜氏只当她年岁小还未开窍。
“大嫂,芙儿,棠儿,你们都在呐?”李氏拎着个小篮,笑呵呵从门外走进来,“听说芙儿染了风寒,我过来看看。”
顾西棠,“二婶,你罚跪完了?”
李氏笑意一僵,朝顾西棠翻了个白眼,“你这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膝盖现在还疼呢。
要不是听说芙儿病了,家里汉子赶着她过来探探,她现在就搁榻上躺着了。
小姜氏抿笑,“你别听这丫头胡咧咧,她在娘那受罚的次数,家里谁比得上?”
顾西棠点头,“说的是,祖母现在都不乐意看见我了。”
“噗嗤!”李氏跟顾西芙皆忍俊不禁。
把小篮放在窗边案上,李氏走到床前探了探顾西芙额头,“哟,烫手呢。都怪舟儿闹的一出,回头让他爹再好好教训他!”
顾西芙笑笑,“婶,没事儿,我这是小风寒,吃两帖药就好了。”
“芙儿就是贴心。”李氏笑眯眯的,自己拉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回头等你病好了,二婶给你做米糍吃!”
说完稍稍停了下,眼神带上试探,“芙儿啊,昨儿你走散了得有近两个时辰吧?那么长时间,是不是遇到什么歹人了?”
房中和乐氛围一凝。
顾西芙跟小姜氏同时变了脸色。
“啧!”顾西棠小白眼儿翻上天,从小篮子里摸出个果子来药理一啃,咔嚓脆响,“什么歹人敢冒出来,姑娘我把他揍成饼!”
李氏嘴角抽抽。
“当时我直接奔去东场,进去没多久就看到我姐一个人摸黑吓跑,满地的找舟儿。”
“顾小四这回真是干了件大事,把哥哥姐姐累长狗不说,还连带的坏名声。”
“只禁足半个月是不是太轻了点?我得再去跟祖母说说去。”
说罢起身就走,看架势是真打算找到老太太跟前去。
“哎哎哎!”李氏慌忙把她给拉回来。
这丫头就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出的,混得不行。
“我就随口问问,你看你怎么还较真了?”李氏道,“二婶也不是故意要打探什么,就是今早上街上买蔬果,听到点流言。我担心芙儿遇上什么事儿不敢说,奔着关心才开口问的,谁还故意讨人嫌呢?”
小姜氏、顾西芙、顾西棠,“什么流言?”
见三人都有兴趣,李氏登时笑得神神秘秘,“听说昨儿庙会里,有人遇上歹人了。三个好美好貌的公子哥儿,被人剥光了衣裳给掉在梁子上,吹了一夜的风,今早有人去场子里收拾东西才发现的,把人给放了下来。”
忍不住了,李氏拍手大笑,“哎哟我的天,你们知道那三人是谁吗?都是咱镇上大户家的公子!听说放下来的时候,人已经去了半天命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全是被打的鞭痕!”
“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好事咳!我回来的时候,路过的地方大家伙都在议论这件事情,听说连衙门都给惊动了,特地着了衙役去会场调查呢!”
小姜氏看了躺在床上的女儿一眼,再看看抖着腿吃果子的混丫头,暗念阿弥陀佛。
她家俩丫头避过这一劫,定是老天保佑。
回头她就去庙里还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