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这事?”这十几两银子足够一个三口之家花上半年,若是会节省的,大半年也不愁了,老大夫可不认为天底下还有这种不拿银子当银子使的怪人。
店伙计小衡怕师傅不信,急忙将方才所发生的事无巨细都说了。
“小衡,你糊涂啊!你可知道照你方才所说,那老妇拿去的红花药量若是一次性给她儿媳用了会怎么样?”老大夫颇有些痛心疾首,“那妇人怀胎几月你可问了?”
一定药量的红花会让初怀孕的妇人有落胎之险,若是药量大大超出则极有可能落胎不洁影响生育不说,那可能还会血崩。
若是月份过大的妇人用了大量的红花,那可就是催命之药,必死无疑!
思及此,店伙计脸上血色尽褪,呐呐地说,“那……这可怎么办?”方才那老妇人说得他晕晕乎乎的,包了不少红花给她,原是想着平日里红花滋补也是好的,可却忘了提醒她不能贪多!
老大夫看慌张地快哭出来的徒弟,叹了口气心知这会子责骂责打也是无用,脑中想着补救之法——
“那老妇可是刚走?我们赶紧去街上找找,得赶紧把人给找到了。”
“对对,我这就去找。”小伙计眼睛一亮。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大夫也无法在店中安坐,所幸关了店门、拿到银子一道儿去寻人。
街上早已没了老妇的踪迹,老大夫和小伙计只能一路打听,遍寻着找过去。好在小伙计形容得具体,还真问上有人有些印象的,这才寻摸到了阮家隔壁的宅子。
看着紧闭大门的高墙大院,小伙计疑惑地说,“方才街上的人说是见着人进了这里,会不会是看错了……”
倒也不怪小伙计疑惑,那老妇也不过是普通打扮,哪里能跟这种大宅院的主家人挂上勾;若是这家的下人那就更扯了,谁见过有当下人的敢在主人家里生产的?
老大夫自然也想到了这,他略一沉吟,上前去敲了敲大门,旁边的角门处陡地打开,有个人将头伸了出来,看了眼老大夫,“敲什么,你找谁?”
“刚才是否有个大约这么高,穿着靛蓝色衣服的老妇人提着几包药进去?”老大夫拿手比划着。
那门房疑惑地问道,“你们是何人?”
“我是平安药铺的大夫,我有急事要寻——”
“我们这里没这人,你去别处寻寻吧。”没等老大夫说完,那门房立马脸色一变,二话不说关了门。
老大夫碰了一鼻子灰,小伙计凑近说,“师傅,那老妇人看来不是在这里,我们赶紧去别处寻寻吧。”
老大夫到底吃了几十年的饭,顿时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他制止了徒弟,说道,“不!那人一定就在里面。走,我们去报官!”
“什么,报官?那不是将事情闹大了?”小伙计满心抗拒。
老大夫敲了下他的头,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你干出来的好事!快走吧,万一出了人命可就摊上麻烦了。”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阮父便带着人从正门出来了。
“老爷,这府上有古怪。”阮福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方才在对方府里觉着浑身不自在,倒不是说去了别人家里做客的那种不自在,而是有种被时刻盯着的感觉。
就是那姗姗来迟的王老爷,嘴上说话极为客气,实则油盐不进。
“阮通你觉得呢?”
阮通挠了挠头,“当日我和几个兄弟追到镇里就把人给跟丢了……我也说不好,不过老爷和小姐父女连心,说不定会有所感应。”
阮父点了点头,说道,“可惜今日没能见到那个妇人,她给我的感觉很熟悉。”那一双眼眸中似有无数情绪要诉说,只是当时阮父一心急着要去县里找人帮忙,事后几次回想起来愈发觉得心有悔意,今日厚着脸皮登门,礼物提了不少,人却是没见着。
哪怕阮父拐弯抹角,费尽了口舌,也被那王老爷以儿媳身子不适不宜见客给堵了回来。
“查查他们的底细……再派人盯着这边,不要被他们察觉了。”阮父望了眼天,叹了口气,问阮福,“绑匪那儿有什么动静吗?”
“老爷,暂时还没有,只不过我们若是还没找到小姐,只怕会要被对方发现我们动的手脚了。”阮福也不由跟着叹了口气,对方已经主动派人线人来跟他们接触几日了,可任凭他们怎么调查,甚至让官府暗中探查,也还是一无所获。
阮父将阮家的家财给了对方并不假,但大多还只是一些房产地契,只是对方想佚名变卖也没这么容易,牙行那边派人去打了招呼,正在拖延对方;官府那边也早在将那些房产地契以及转让书给对方之前就登记报案了。
这就说明这些在官府登记在案的房产地契已经是失物了!是案件的罪证,在对方手里如同废纸一张。
只是……时间一久对方肯定要生疑!
“县老爷那边借调过来的官兵明日可安排好了?明日若是还没有圆儿的消息,就给我将落英镇翻个底朝天。”阮父相信阮通一定不会看错,所以阮圆一定还在这落英镇里。阮父虽然是商水县的县令没什么来往,但不论是因这轰动的案件还是因着阮家一向是捐款大户,都得买几分薄面。
再者说根据阮家仆人阮福传回来的消息,这伙人很有可能是在附近横行,已犯下好几桩类似的案情,而一直未被抓捕归案!
这说明什么?这是一桩大案啊!县令虽然有些揪心在自己管辖的地方上发生这种事件,但心里也升起一丝小侥幸来。
他在政治上的才干并不突出,年近四十还只是个地方小县令,年后就有一场考核,是升任知州。
这可是连升两大级!若是在之前他是想也不敢多想的,可若是能将这桩大案给破了呢?
那这可就是实打实的政绩!
有这个闪光点,足以让他在一干同僚里一骑绝尘!
所以,无论是于公于私,他这个县令都得全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