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未歇有些失魂落魄的陪着百里长亭用午膳,心思细腻的百里长亭发现了这一点,问道:“殿下有烦心事,可愿同我说一说?”
对于百里长亭而言,什么“她想说时自然会说,她不想说,你问也没用”,根本就是不管用的,他只知道,不问的话,荣未歇永远不会说,问了的话,他就有了一丝帮助她的机会。
是以,百里长亭放下碗筷,认认真真的看着荣未歇。
荣未歇愣了一下,也放下了筷子,却是答非所问:“长亭,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百里长亭坦诚道:“……喜欢。”
他不喜争端,不喜喧闹,不求富贵,安稳便好。
荣未歇露出了然的笑,说道:“长亭,丞相对你好吗?”
百里长亭:“当然!母亲待我如亲生!温和细致!处处周到!”
百里长亭有些急切,他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对丞相有一丝一毫的误会。
他本是丞相手底下一名大将的孩子,父亲在他出生时便去世了,母亲战死沙场,那年他六岁,茫然不知所措的站在母亲的棺木前,举目无亲,是丞相抱他回了相府,甚至,为了全心全意的照顾他,丞相都没有自己的孩子……
百里长亭红了眼圈。
荣未歇有些羡慕的说道:“……是啊,丞相对你的好,谁人不知……若母皇对我有丞相对你的十分之一好……我也知足了。”
百里长亭先是惊愕,随后垂下了头。
他的妻君,是最被女君忽视的孩子,这一点,母亲和他说过。
有些事情,一经开口,就收不住了。
过往十多年的委屈,就这么一件件吐了出来。
荣未歇的表情越来越冷,冷的,就仿佛在说另一个人的故事。
生父的早逝,自己的不受宠,女君的偏心,兄弟姐妹的欺侮……荣未歇仿佛是一棵生长在寒冷冰河的水草,只她一个,什么也没有,什么也得不到。
百里长亭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控制不住的,连续的掉个不停。
“……呐,我就希望,母皇能稍稍认可我一下,怎么就那么难呢……”
百里长亭站起身,走到荣未歇身边,抱住了她,企图用这种方式给她一点温暖,也默默传达出了一个消息:你还有我。
荣未歇闭着眼睛,陷入了天人交战,喃喃道:“再让我想想,再让我想想,我会有答案的……”
这句话,也不知是说给百里长亭,还是君济。
…………………………
一日,荣姜进宫跟她母皇联络感情,准备回家吃晚饭时,被荣未歇叫住了。
“皇姐,我们能聊聊吗?”
“去我府中吧。”
两人相遇是在宫门前,实在不是聊天的地方。
“好。”
顾长安站在房门口,在看见荣姜的那一刻眼睛一亮,随即看到了她身后的荣未歇,小表情瞬间变成了疑惑。
荣姜拉起顾长安的手,手有些凉了。
“啊,你在这等我多久了,手都凉成这样了。”
说罢,荣姜赶紧搓了两下自己的手,有些温度后,覆在了顾长安的手上。
“未歇有些话要同我说,我们去书房,你先吃饭,不用等我,乖~”
顾长安眯起狭长的眸子,抽回自己的双手,视线在不远处站着的荣未歇身上转了一圈,笑容甜甜、声音凉凉道:“哦。”
荣姜哄道:“好吧,她之前确实没做好事,我今天跟她说清楚,以后就没那些麻烦事了。”
讲真,顾长安倒不是针对荣未歇,今天来的要是荣姜其他的兄弟姐妹,他也是这个态度。
实在是,在过分关注荣姜的这些年,顾长安清清楚楚知道那些人对荣姜下的黑手。
面善心恶、口是心非、明枪暗箭什么的,顾长安真是膈应极了。
荣未歇随着荣姜进了书房,荣姜示意:“坐。”
待就坐后,荣未歇便直接开口了:“皇姐……可是讨厌我?”
荣姜挑挑眉,问道:“怎么会这样说?”
荣未歇:“凡是我提出的意见,皇姐都要反对,甚至不惜与我在朝廷上争辩……这难道不是讨厌我吗?”
荣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啊,你说这件事啊……”
确实,荣姜就是针对荣未歇了,但她会承认吗,她不会。
荣姜放下茶杯,十分疑惑的看着荣未歇,说道:“君济死后,未歇就再也提不出没有漏洞的意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