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面对这如同杀猪佬一般恐怖的僧人。唐渡却是露出大喜之色。他慌忙地跪倒下身,继而朝着这僧人拜去。
“见过西天尊者,贫僧乃是自东土遥泽寺来的和尚唐渡,历经千幸万苦,二十余年……”
却是还未等到唐渡把话说完,这浑身金光灿灿的僧人便打断了他的话头。
“唐渡,你历经心酸艰苦之事,佛祖早已知晓。只是你来的却不是时候,按照命中之数,你早到了整整八百年。”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继而低沉下了声音,似是劝阻一般地说道。
“你……还是回去吧。”
不是时候,我早到了八百年?
又不曾给我经书,也不让我上山,只是让我回去?
这究竟是何道理?
唐渡有些茫然地抬起了脑袋,目光之中满是困惑。而一旁的萧锋却是瞳孔微微一缩,很快便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怪不得一路上都没曾见到什么佛陀金刚出手相阻,原来是在这里等他!
不是时候,还早到了整整八百年。即便是再如何迟钝的神经此时都能将线索串联一起,进而拼凑出个可以观察的清晰条理。
毫无疑问,唐渡他来得早了!因为按照这灵山的道理,他还需要整整轮回八世,直至再度投胎,成为金蝉子的第十世,唐三藏才可真正取得真经。
可如今唐渡已经历经了千幸万苦,跋山涉水姿势不用多说,甚至还漂洋过海地赶到这西天之下。这般付出,几乎糟蹋了他这整整一辈子!
如今却是不过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想让人空着手回去?!
世上没有这种道理,这肯定不公平,有问题!而意识到了这一点过后,萧锋当即便直起了嗓子,大声嚷道。
“唐渡不过是来求经书罢了,你们西天灵山既以佛门正宗自居,如今看在他这般艰苦的份上,给予他一份抄送的,又有何难?!”
是了,反正唐渡并不是冲着超脱而来的。他不是为了成佛,更不是为了证明什么。他只是为了自己,为了他一颗证求佛法的心!
比起唐三藏,唐渡此行的目的更为单纯——他只是想要求的经书,从而知晓这西方的佛法究竟有何特殊之处罢了。
双方有着从根本上的区别,这才是最重要的点。
要是按照唐渡以前的性子,此时早已出声制止萧锋的声讨行为。可眼下他却并未起身,反而抬起了脑袋,颇具希冀地望向这满脸横肉的尊者。
祈求之意,已是溢于言表。
可谁知对方却根本没有丝毫的同情,他冷哼一声,居然猛地一跺脚!刹那间,整片山头都似是倒转了一般。震地萧锋和唐渡是头重脚轻,不一会儿便跌坐在了地上,久久无法起身。
萧锋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起来,因为仅凭着这一手,他已经很清晰地感觉到了双方之间的差距。
这是比他和沙悟净之间还要更为遥远的鸿沟。
【提示:对方的真实身份:弥勒佛底下的十二亲传弟子,其中的末位之人,被称为怒目尊者。其实力为……太乙仙,巅峰之境。注:此人为弥勒佛亲传弟子,一身本事绝对比沙悟净要棘手】
系统不会无的放矢,而这般刻意的提点,或许便是说明……
对方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太乙仙,而是拥有着神通,抑或是某种法宝的尊者。
念及至此,萧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尽管同为太乙仙一级,可在萧锋看来双方的战斗力依旧有着很明显的差距。不难看出,如果让这个怒目尊者去和沙悟净交手,这和尚明显能把那三师弟给揍得抱头鼠窜。
“抄送一份经书?倒是说的好大口气!我西天乃是万佛之法的根源所在,若是什么人前来求经,都能抄送一二,那我西天威严何在?”
他瞪圆了眼睛,继而朝着唐渡朗声大喊。
“你求助于妖怪,其一便为不诚之心,你走水路捷径,其二便为懒散之态。似你这种不诚懒散之人,我怎能放你上灵山?!还不速速退去!”
这人声层层相叠,好似洪钟作响般的动静,当即便把唐渡都给吓得满脸毫无血色。他嘴笨,一时之间也不知做何狡辩,便只好涨红了脸,无力地争论道。
“贫僧,贫僧并不知道这么门道呀!若是早些知晓了,我自当是绕路而行,切不会走那水路!还请尊者网开一面,给予我一两册经书便可……”
似是为了加强说服力,他慌忙地从背上卸下了那破破烂烂的木箱。
这玩意儿背了整整好几十年,唐渡却是没有多余的盘缠去购置一个新的。便只好缝缝补补,最后居然还撑了下来,直到现在都还能用。
“尊者,我这里头藏有东土而来的经书,这些都是我抄送而来的书卷,其中有我遥泽寺方丈所著之物,亦有其他寺庙的感悟,我可以全部赠与灵山,只求能够换来……”
这话却是还未说完,那怒目尊者便是一扬手,打出一道劲气,扑在了这木箱上头。
一瞬间,纸张撕裂,木屑翻飞。那足有数十斤之重的木箱子便被彻底碾碎。在唐渡和萧锋震惊无比的目光之下……生生地变成了一堆碎屑。
“哼,凡尘俗世的僧人所著之物,又怎能和我灵山比拟?你当自己是谁?还想与我灵山做交流,当真是无知透顶!”
唐渡却是再也没能出声回答,他只是怔怔地盯着这满地的狼藉,不由得微微地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丁点的声音来。
这本就已经开始伛偻了的身躯在此刻变得愈发低矮,似乎在这一瞬间,唐渡又凭空老去了数十岁之多。他的眼眶开始微微泛红,此时伸出了双手,却只得捞起一片粉末。
那被他安置在了身后的破烂木箱,里头足足装满了七七四十九本的书卷。而这些纸张早已被他翻阅地破破烂烂,发黄,翻卷了。唐渡这二十余年天天熟读,早已经能够将其倒背如流,眼下不过是被打烂了而已。
以他的记忆,只需花费数日之多便可重著。
可是……他却是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一个一直都坚定,并且为之信仰着的什么东西。
突然缺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