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快快请起,外臣可承受不起!”
看见陈叔宝又行礼,高顺赶紧躲到一旁,心说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动不动就行礼。
听到高顺叫他太子殿下,陈叔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
其他人见太子身份都暴露了,索性不在收敛气势,一时间画舫的氛围又变了。
高顺见这帮人目光不善,赶紧施礼道:“外臣今日献丑了,还请诸位大人勿怪。
在下还要回去准备面见陛下,就不陪诸位了,在下先行告辞,诸位莫送。”
高顺说完起身离开了画舫,直到上了小船才松了口气,其他人表情各异,只有陈叔宝有些不舍。
看到高顺走远了,这时传来脚步声,从二楼走下一个威严的中年人,所有人见了连忙下跪行礼。
“儿臣(臣等)拜见陛下!”
那个中年人正是陈顼,高顺来了有些天,他一直没接见,但又对高顺实在好奇,这才想了这个法子。
陈顼坐到主位上,陈叔宝跪坐在他旁边,看着两侧年轻的臣子们,陈顼忽然开口。
“尔等觉得,那个高顺丰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于皇帝的提问,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作为年轻的官员,这样的机会实在不多。
“陛下,儿臣以为,那高顺丰有大才,可以和当年的曹子建媲美,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哦?”
听到太子如此称赞高顺,陈顼有些意外,自己的儿子他知道,可以说在文学方面,他很少佩服一个人。
“陛下,臣以为那高顺丰密谋推动两国结盟,恐怕来者不善,还请陛下小心。”
江总没说话,他对面的姚察开口了,此时的姚察为太子舍人,陪同陈叔宝读书,同时也有指引太子不走歪路的职责。
“嗯……”
陈顼微微颔首,自从知道高顺就是兰陵笑笑生以后,他就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他有些想不明白,高顺为何费劲心思促成两国结盟,哪怕周国对他们有威胁,齐国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作为一位还算英明的帝王,陈顼有着自己的考虑,之前齐国拒绝联合时,他其实有些恼怒。
但如今高顺出使,一直在陈述周国的危害,确实影响了他的思绪,因为高顺说的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在座之人里除了太子,没有人敢议论国家大事,这些人中有姚察,还有褚玠、陆瑜、孔范等陈叔宝的好友。
陈顼没有多说,见高顺已经走远了,于是走出船舱,上了一艘小船。
此时高顺站在岸上,眺望远处的画舫,当他看到三艘小船拱卫一人时,心里也有了觉悟。
“好一个陈顼,一直躲着不见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我今天说了这么多,就不信你不往心里去!
就算你不愿意和齐国结盟,也别打齐国主意,否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唇亡齿寒你应该明白。”
两国结盟固然是好事,可高顺现在还没那么大的影响力,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强调周国的强大,实际上是想引起陈顼的重视。
高顺回到使馆,有解法选立刻迎了上来,忙问道:“公子,怎么样了。”
高顺不准痕迹地看了一眼寺丞,然后走进屋子,解法选立刻明白了,对寺丞施礼笑笑,跟着进了屋子。
二人进了房间,高顺对马嗣明道:“马大哥,麻烦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当心隔墙有耳!”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高顺和二人的关系好了很多,所以私下都是称兄道弟,让二人很是感动。
马嗣明去负责警戒,高顺见他回来后,这才缓缓开口道:“这次邀请我的,是陈国太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陈帝应该也在船上!”
“什么?”
解法选吃了一惊,马嗣明赶紧打断他,高顺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慌什么,不就是个皇帝嘛!”
高顺沉声说了一句,但语气十分平常,仿佛没把陈顼放在眼里,这让马嗣明心里一动。
“公子,你是说陈帝一直不召见你,却通过太子偷偷观察你,他们为何如此啊……”
马嗣明想不明白,解法选也是一脸茫然,对于这两个低智商的手下,高顺也懒得要求太多了。
“还用想嘛,死要面子呗,我们是正式的使团,如果召见我们,一定用正式的仪式。
但是他们不了解我,所以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当时候当着陈国文武的面,皇帝也要听取大臣的意见。
这位和我们那位不一样,一直自诩英明君主,而且他的皇位来的不正,又继位不久,还是需要朝中大臣的支持的!”
高顺略一思考,就想明白原由,这都得益于后世的影视剧,哪怕他没经历过官场,却也能分析出一二。
然而就是这简单的分析,却让二人惊讶不已,当初解法选被任命为副使,他还担心高顺胡来。
现在看来,以陈国现在的局势,如果他是正使的话,一定会手足无措,远不如高顺淡定。
看着高顺自信的表情,精通相面的解法选惊讶的发现,高顺的面相好像变了。
在昏暗的灯光下,不知是解法选眼花,还是看到了异象,高顺竟然有两个瞳仁,而且还闪烁着光芒。
解法选揉了揉眼睛,却看不到高顺的眼睛,高顺已经闭上了眼睛,开始思考下一步的打算。
陈国的态度不明,好似并不愿意结盟,这一点高顺也想到了,他必须想办法改变陈顼的态度。
他已经暴露了身份,同样也会让人觉得这是一场阴谋,出发之前他曾嘱咐过高长恭,让他做好准备。
齐国,尚书台。
“殿下,这个你怎么解释!”
赵彦深拿着一份密报,放在高长恭面前,高长恭拿起来一看,露出惊讶的表情。
“丰儿竟然是兰陵笑笑生!”高长恭一副惊讶的表情。
赵彦深忽然笑了,是被气笑的:“殿下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儿子的身份,殿下父子密谋许久,下的好大一盘棋啊!”
高长恭听赵彦深这么说,随手把密报放到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不就是作了几首诗,写了几篇文章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真是如此么?之前那篇《连衡论》,可也是出自世子之手,殿下如此交好陈国,不知是何居心!”
赵彦深好不容易抓到把柄,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在他看来,高家之人都是不堪重用,哪怕是兰陵王,也会坏他的事。
“你说呢?”
高长恭抬头反问,平静地看着赵彦深,赵彦深见他如此淡定,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司空三番两次为难长恭,不知长恭哪里得罪了司空,吾五司空同为宰辅,本应齐心协力,共同治理齐国。
平心而论,丰儿的文章有错么,周国势大,我国势微,朝廷的情况,司空想必比我清楚。
之前陈国来使联合,你们竟然不同意,你们有没有想过,一旦陈国进攻我国,我国腹背受敌,又能坚持几年?”
高长恭目光灼灼地看着赵彦深,忽然想起高顺的一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句话有些贬义,却也说出了一些事实,赵彦深秉性聪敏,善于书计,在治国方面,却还是不够。
让他处理政务尚可,但军事和外交,他一点都不懂,不只是赵彦深,朝中很多人都不懂,一开始高长恭还不信,现在他有点信了。
“为了避免我国腹背受敌,只能与陈国结盟,哪怕是虚与委蛇,也能给齐国争取一些时间。
不瞒司空,丰儿乃长恭之曹子建,你这次逼他出使,让本王很不高兴!”
说罢高长恭用力一按,桌上的砚台忽然裂开,赵彦深楞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