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慕容教授怀里,紧紧抱着金发碧眼的布娃娃,刚想要进去安慰她,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我迈着颤抖地双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及细想,一进了我的房间,紧紧关上了房门,锁上了两道门锁,又有些不安心,又锁了两次。确定门被死死锁住了,我扑通扑通跳的心脏,才有所平复。
我死死握着门把手,直到我的手轻轻滑开了门把手,我才意识到,我手里一把的冷汗。
我一下扑倒在席梦思床垫上,拿着被子死死捂住头。冥冥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为什么那个金发碧眼的布娃娃,又会突然出现在慕容教授的卧室里?
又或许是我太多疑了?
这世界上,原本就有许多一模一样的东西。
心里想着,不要再去想那个可怕的布娃娃了。然而,脑海里却怎么也抹不掉。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我的心咯噔一下子,跳了出来一样。
“我说兄弟!你在房间里干嘛呢,这么早就睡了?还把门锁的这么严实?哎哎!我说,你倒是开门呐!”
一听这喊叫声,我原本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算回到了心窝窝里。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门前,透过门上的猫眼,轻轻朝着外面看去。
等确认了门外的人,的确是老刀,我才把门锁一道道地打开。
老刀一进房间,先是四处张望了一圈,朝着卧室里走去。
又胡乱翻着床上的“太空棉”被子,翻了一会儿见没翻到啥东西,回头对着我笑嘻嘻的说:“嘿嘿,我说兄弟,我还以为你在这房间,窝藏了个大美人呢,看来我是扑空了。”
我见他一进门口,就是胡乱翻着东西。听他这么一说,这才反应过来,不觉得一阵好笑:“你丫的!一天到晚就想着女人了!”
老刀叹道:“唉!卵起!……卵起!”
我一听他阴阳怪气地瞎搭话,问道:“啥?你说的啥?”
老刀回过头对着我说:“嘿嘿,苏州方言,卵起!卵起!不爽啊!”
我一听差点没笑出来,朝着他说:“想不到你在这苏州待了几天,连苏州方言都学会了,是不是还要做苏州的上门女婿?”
老刀回头笑道:“嘿嘿……你还别说,还真被你给说准了,这偌大的中国,还就是天津、西安、新疆、苏州的女子不外嫁。要真是做上门女婿,我只做慕容教授这一家。”
老刀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我调侃道:“先前你不还说对慕容教授,只是仰慕之心的么?咋这会儿又给慕容教授攀上亲戚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慕容教授走了进来,搭话问:“怎么了?谁要跟我攀亲家?”
老刀一看慕容教授进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傻乐。
我也被“说曹操,曹操就到”的慕容教授,一下给整的不好意思了。
我摸着脑门,对着她尴尬地笑。
慕容教授又回过头,玉指朝着老刀轻轻指去,开玩笑说:“是不是你?……就是你,肯定是你又拿我开玩笑了?”
老刀一万个不情愿,却又不肯做声,一副咽下黄连却又吐不出来的样子。
慕容教授见老刀不说话,也不再问下去,突然拉起我的手,朝着我说:“小黑,你是第一次来姑苏吧?走,阿姨带你去这苏州夜城逛逛,顺便买些你合适的衣服。”
慕容教授说着,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老刀一看急了:“哎哎哎~我说,我呢?把我一个人落这家里头么?”
慕容教授轻轻笑着,转头对老刀说:“你呀,整天一副色咪咪地相,怕是到了街上,能把人家大姑娘看哭了。”
慕容教授说着,轻轻捂住嘴笑了出来。
等上了红旗轿车,我才发现那个大光头狄霆,一直守在车里。
他见慕容突然过来,一下子从车里跳出来,轻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应脸笑着边慕容教授说:“小姐,这里。”
这一刻,见这个先前还凶巴巴、一脸严肃的大光头,一见到慕容教授,他像伺候“慈禧太后”的公公一样,让我有些搞不楚清,慕容教授一个妩媚的女人,如何做到让她的手下如此恭敬。
慕容教授轻轻朝着狄霆摆了摆手,朝着车后排走去,轻轻打开后排的门,对着我说:“小黑,你和阿姨一起,坐后排。”
我“呃”了一声,朝着后座爬了进去。
这时候,老刀也跟了过来,见慕容教授跟我有说有笑地坐在后排,他一个不情愿地上了副驾驶,回过头朝我说:“你小子,唉!老是插我空子……”
一路上慕容教授跟我聊着,苏州城的风俗人情,我也不时朝着苏州城的夜景赞叹不已。
我一时看的入迷,嘴里轻轻呢喃:“小桥流水人家、花灯琉璃灵塔,姑苏真是太美了。”
就在这时,老刀也不甘寂寞地说:“要说苏州城的美,确实是华夏大地数一数二的,但最让人着迷的还是苏州的美人……”
老刀说着这话,突然一脸色咪咪地朝着慕容教授看。
我远远地看见一个挂着花灯的湖亭上,围着满满地人。
直到车行驶到花亭前,原来是花亭上搭了戏台子,台上两个穿着戏服的女子,正在表演着。台下围了一众人,男女老少,围在在这里看戏。
慕容教授见我一直对着戏台子看,朝着我说:“小黑也喜欢听昆曲么?”
我轻轻回过头说:“呃……我……我只是凑热闹。先前我还以为,这台上穿着戏服,表演的是京剧呢……”
慕容教授轻轻对着我笑了笑,对着正驾驶上的狄霆说:“狄霆,你先停一下车,我和小黑去看一会儿戏,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狄霆慢慢停下了车,很恭敬地回头朝着慕容教授说:“要不,我也一起陪慕容教授过去吧?我得对慕容教授的人身安全负责……”
慕容教授有些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我让你在这里等着就是,再说这里还能有什么危险!”
狄霆一见慕容教授有些生气,一个劲儿地对着她点头,不再说话。他下了车,急匆匆朝着车后门跑过来,生怕慢待了慕容教授一样。
老刀也急了,不等狄霆跑到后车门,他早就下了车,先一步来到车后门,轻轻打开车门,朝着慕容教授微笑道:“嘿嘿……慕容大小姐,您先请。”
慕容教授捂着脸,朝着老刀笑道:“谢谢……”
慕容教授在前,我和老刀紧紧靠在她左右。毕竟慕容教授是大小姐,又是大老板,身子肯定是金贵着。
这人山人海的,挤来挤去不免会被磕磕碰碰地。
不想,这慕容教授在身前走到人群时,许多人见慕容教授来了,一个个恭敬地朝着慕容问好。
渐渐地,慕容教授走到的地方,先前还拥挤地人群里,人们很自觉地给让开了一个小道。
我心里一阵好奇,慕容教授在姑苏当地,到底是什么身份,让这许多人这么尊敬她。
渐渐跟着慕容教授,走到了人群最前面,这时候一个肥胖大耳的男人,很恭敬地拿着三个凳子走了过来,朝着慕容教授轻轻说:“慕容教授您来了,您先坐着,我一会儿去给您沏壶热茶。”
慕容教授朝着这胖子,微笑着说:“麻烦江老板了,我们坐在这里看一会儿,还有事情在身,不用麻烦了。”
那胖子点头哈腰笑着说:“不麻烦,不麻烦,慕容教授能来,就是看得起我江胖子。再说了,您也没少照顾我的戏园子。”
慕容教授轻轻朝着江胖子摆了摆手,他边笑着朝我们看过来,说:“呐、慕容教授三位就慢慢看着,有啥事儿,您吩咐,我就不打扰慕容教授雅兴了。”
他说完,朝着慕容教授陪笑着,慢慢转过一身肥膘的身子,远远地去了。
我之前在三悦镇的时候,陪师父在镇政府的大院子里看过京剧。那时候,是县里的文化宣传队,到乡下文艺汇演,当时只是图个热闹。
现在这花亭前看这昆曲,却是一种怀念。有些触情生情,想起那些跟师父在一起的快乐无忧的日子,心里一阵难过。
看到花亭上一对女子,有些伤心地说着听不懂的苏州白话对白,又慢慢随着竹笛的伴奏,唱了起来。
这时候,却发现台下许多人哭了。
不知道这戏里到底唱的是什么,让许多人不禁哭了起来。
我便朝着慕容教授问道:“慕容教授,这戏是唱的什么?”
慕容教授轻轻转过头,对着我:“这戏叫做《牡丹亭》,又叫《杜丽娘还魂记》,这戏台上讲的是一个很凄美的爱情故事。”
我轻轻回道:“怪不得,许多人听了会哭。”
一时不见老刀闹腾,转头朝着老刀看过去,却见他像险进了这戏里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子看。
我和老刀同样是北方人,却见他像听懂这苏州白话一样,细细看着戏台子,我心里不觉一阵好笑。
戏台子上那个穿着粉红色戏服的女子,正轻轻挽着另一个角的手哭着,仿佛是在诉说着伤心事。
慕容教授转过头,对我解释道:“那个穿粉红色服饰的女子,饰演的就是还魂的杜丽娘,这在昆曲里这样的女角儿,叫闺门旦角。有别于青衣……”
我正边看着戏台子上的“杜丽娘”,边听着慕容教授解说时,她突然停了下来
。
我出于好奇,我转头朝慕容教授看过去。
只见此时的慕容教授张着红唇,像是一脸害怕的样子。但她的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戏台子上的旦角看。
就在这时,那戏台子上的“杜丽娘”突然也转过了身子,她轻轻甩着长袖,随着她转身的瞬间,头上佩戴的步摇,轻轻摆动着。
只见她画着红粉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死死朝着慕容教授看。
我一阵愕然,又回头看了一眼慕容教授,她依然张着红唇,也朝着戏台上“杜丽娘”看。
就在这时,戏台上的“杜丽娘”突然对着台下唱道:“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她唱出这句时,又突然瞪着大眼睛朝着慕容教授看,她那双碧绿色的眼睛里,像是带着无限的仇恨和愤怒。
突然,我发现这双眼睛,碧绿色的眼睛!越来越熟悉……
“卧龙村那个金发碧眼的布娃娃,
也是碧绿色的眼睛……”
我心里想着,突然只觉得毛骨悚然,大冷天的,额头上却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