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的夜,弯弯的月儿爬出乌云,用稀薄的月光照亮宁静的大地。
九歌还未入睡,坐在桌前。
蜡烛只剩下拇指半截那么高,长长的芯燃烧着,使得火焰十分明亮。
九歌从怀中摸出今早在床头发现的那封信,拿出里面的纸。
共有三页纸,全部记载着柳子璜的身世资料。
所以这封信是子栩给的。
而九歌并不知道他是何时将信放在自己的床头,但不得不说子栩的办事能力强,仅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能将柳子璜的身世查得一清二楚。
将纸打开,九歌重新复习,虽然今早已看过一遍,但当时震撼太大,加上要与八姐进宫,根本无暇细细探究。
现在,她就好好的再看一遍。
柳子璜,今年二十六岁,家住临崖县,父亲柳林元是临崖县的米商,家境还算富裕。柳子璜是家中老大,但因为自小资质平平,并不受父亲待见,直到他中了新科状元,才有改观。
接下来是重点了。
柳子璜的母亲张氏与萧苏媚的母亲是姐妹关系,因此柳子璜和萧苏媚是表兄妹关系。
萧将军死后,他的夫人也跟着去了,在家里上吊自尽。父母连着双亡,萧苏媚惨遭家破人亡,又被父亲那边的亲戚霸占了财产,她一个弱女之辈根本斗不过穷凶极恶的亲戚,连夜被赶出家门。走投无路的萧苏媚只好到临崖县投靠大姨母张氏,也就是柳子璜的母亲。
张氏怜爱萧苏媚的悲惨身世,想收留她却遭到丈夫的反对,最后虽然劝服了,但丈夫要求萧苏媚留在柳家必须当牛做马来偿还。
面对苛刻的姨丈大人,萧苏媚在柳家的日子并不好过,但在这段苦日子里也有让她感到幸福的事情,那就是认识了柳子璜,两人虽然经历不同,却有着相同的共鸣,在朝夕相处种两人是日久生情,开启了表兄妹间的爱恋。
可惜这段恋情终究还是无法走到最后。
萧苏媚进宫后就和柳子璜断了联系,柳子璜也没有做出挽留,而是选择考取功名,中了状元后更是被尚书大人看中,做了上门女婿,如今两个人也算是各有成就。
终于全部看完,九歌放下手中的纸,长叹一口气。
她还有些地方想不明白。
如果上面的文字记载没错的话,萧苏媚和柳子璜之间的爱情应该是很深才对,为何两人都能如此轻松的放下,转身各自进宫的进宫,当女婿的当女婿。
再来就是,中午在东宫大门外见到柳子璜,可见他对于萧苏媚还是有感情在,否则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在东宫附近荡悠,要知道一旦被发现,别说官位保不住,可能连性命都有危险。
综合下来,九歌的判断是柳子璜与萧苏媚之间必然没有那么简单,两人指不定在私底下,太子看不到的地方偷偷联系着。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两人曾经的感情里柳子璜用情最深,即使到现在仍还对从前的那段恋情有着一丝的眷恋。
本来见到萧苏媚的时候想从她嘴里套出一点话来,没想到这女人隐藏得极深,又十分警惕,根本无从下手。因此九歌现在只能选择重新制定计划,这一次她要将萧苏媚的真面目彻底揭开,不再对她手下留情。
将所有事情忙完后,已是三更半夜,九歌是哈欠连连,终于忍不住到床上睡了。
黎明的曙光很快来临。
冷宫依然阴阴暗暗,冷冷冰冰,尤其是清晨,湿气异常的重,地面上湿漉漉的一片,几颗野生的李子树,叶子上是晶莹剔透的露珠。
一个白衣女子出现在院子里,她赤着一双脚,手里拿着扫把,清扫地上的灰尘和落叶。
子栩从屋子旁边的巷子进来,又在屋子前的台阶上驻足。
抬头看了眼挂在屋子前的铃铛,他抬手用食指敲了下。
院子里的白衣女子身形一颤,停住手,僵硬的转过身,两只眼睛里布满了恐惧。
子栩目光凛冽,右眼里发出紫色的骇人光芒。
“昨晚,这里是不是有人闯进来了?”
他的声音很低沉,嘴角边噙着笑意,看着微笑满面,却是透心的冷意。
白衣女子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连连点头。
“是,是有人闯进来了。”
“然后你就允许他进来了?”
这句话里包含着子栩的愤怒。
只见白衣女子的身上突然燃烧起蓝色的火焰,火势迅速蔓延至全身。
熊熊烈火燃烧着魂魄,女子惊恐万状,拼命的磕头求饶。
“我错了!求主人放过!我并不是故意不去阻止她进来,实在是那人法力太强大,又是曾经被主人带进来的人,所以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子栩一听,抬起手一握,收起了白衣女子身上的火焰。
他曾带到这里的人,只有闻九歌一个。
“她如今在何处?”
白衣女子立即拿手指向背后的某一间屋子。
子栩顺着方向走过去。
他一走,白衣女子得以松口气,毕竟差点就魂飞魄散了。
来到九歌所在的屋子,子栩抬手轻轻推开门,结果差点被袭击,迅速将身子往后撤退。
待他定眼一看,只见是个吊死鬼倒挂在门上,正用狰狞的面貌吓他。
子栩淡定的抬手,口中默念几句咒语,再将手指向吊死鬼。
须臾间,吊死鬼的身上燃起熊熊火焰,从蓝色的火焰烧到紫色的火焰,一直烧到火焰变成黑色当火焰变成黑色的时候,吊死鬼已被烧尽,彻底魂飞魄散了。
子栩冷冷一笑,眼中根本不将这些小鬼放在眼里,碰到他,只能算这些恶鬼们倒霉了。
清除了障碍,他再次进入屋子里,走进里屋,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睡觉的九歌。
路过桌子前,子栩忽然停住脚步,他看到了九歌放在桌子上的信,那是他拿给九歌的信,又看到桌子上燃尽的蜡烛,猜测九歌昨晚想必是对这封信研究到了很晚。
他有些不明白,九歌对于这件事为何有这么深的执着,明明有个位高权重的父亲在,根本无须去担忧这方面的问题,可她却东奔西跑,非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洗脱罪名,听起来很励志,实则是多此一举。
这让他不得不深感兴趣,闻太师此时的内心想法是什么,不可能对于闻九歌的事情一无所知,说不定闻九歌现在的种种行为都是闻太师在背后授意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