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歉意，九歌表达的很真诚。她不知道子栩能否听见，但全部说出口后，心里明显舒服多了。

正当九歌准备下马车时，突然一只手从背后伸来抱住她。

九歌僵住身体，正要回头却听背后的人开口说话了。

子栩将削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上，薄唇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

“对不起，昨夜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不知为何，九歌的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暖意，情不自禁的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子栩又说：“我最大的错误是不该对你刀刃相向，不该将你当成敌人，哪怕当时的我已经走火入魔，也不该这么做，因此而使你受到伤害，就是我的错。”

九歌撇头对他笑道：“所以我们两个现在已经算扯平啦！”

子栩抿嘴一笑，继而松手放开九歌。

“看在你归来的份上，今晚的马车就让给你睡吧，我到外头和墨爷相伴。”

九歌满脸不可思议。

“你有这么好？”

子栩绕过她下了马车，面对九歌的问题，他只是给了个微笑，继而大步离开。

九歌坐在马车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心想今晚的子栩是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莫非是经过昨夜的走火入魔后，性情大变了？

说起来，今日又遭遇了一难，九歌已经察觉到疲倦，不再多想，钻进马车里歇息。

然而，半晌过去了，她却还没有睡着，躺在温暖的被窝中，瞪着两只眼睛望着黑乎乎的车顶。

心中惦记着一件事让九歌无法入眠。

今日在树林中遇到的那条森蚺，它说的话还犹然在耳，虽然墨爷解释说森蚺会窥探人的心思，从而迷惑对方，但它的确让自己在幻术中看到了过去，也解开自己身世之谜，因此九歌感到非常迷茫。

“不管你从哪里来，这一世的你依然是你，你不过是在经历一场前尘往事罢了。”

九歌记得自己在中幻术的时候，森蚺对自己说了这样一句话，现在细细品尝，发现其中藏有深意。

“莫非，这一世的闻九歌其实是我的前一世而我，不过是从现世回到了前世”

从森蚺留下的话中得出这样的判断，九歌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但这样的解释又非常说得通，否则为何都没有人怀疑她这个闻九歌是假的，要知道她与从前的闻九歌简直判若两人，唯一的解释便是她就是闻九歌，闻九歌亦是她，没有什么魂魄穿越，也不是什么魂魄附体，而是过去的执念带现世的自己来到了这里。

这个可怕的想法让九歌倒吸一口气。

今夜，她恐怕是要因为这件事而彻底失眠了。

新的一日。

天色昏昏沉沉，大清早就迎来一场暴雨，下了近一个时辰才转细雨。

墨爷身穿蓑衣，头戴斗笠，两手拉缰绳，驾着马车行走山道上。今日天气如此阴郁，让他哈欠连连，着实难以打起精神，加上雨天山路难走，以免出意外，他只能让马车缓缓的行走。

“哈啾！”

一声喷嚏声惊得墨爷身形一震，他神色无奈的斜睨坐在身旁的人。

“我说姑娘，刚才我不是让你进去车内休息吗，干嘛非要坐在外头陪着我，这里风大雨大的，要是害你着凉，我又得被你讨厌了。”

九歌正用手指揉着发痒的鼻子，听到墨爷的话，满脸的不屑。

“你少自恋了，我才不是为了陪你才坐在这里的，还不是因为不想待在车里头，才故意坐在外面的，你放心吧，就算我真的着凉了，也不会怪你的。”

她直接对墨爷发了大段牢骚。虽说昨晚已和子栩重归于好，但九歌心底对他仍是有些畏惧，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可怕的夜晚，所以她现在是宁愿坐在外头淋雨也不敢进去里头和子栩单独待在一块儿。

墨爷看着她的表情写满了疑惑。

“自从认识姑娘后，让我彻底知道原来人类里的男人跟女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尤其是女人，简直是让人猜不透也摸不着心思，永远都无法预测下一步会做什么。”

“你的嫌弃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了，也会牢牢记在心里的，墨爷。”

九歌沉声威吓他。

墨爷唉声叹气。

“唉，早知如此，我就不化作人形了，直接当个妖怪多好。”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早知道，哈哈哈哈”

九歌放肆的奸笑起来。

墨爷噘着嘴不高兴。

“说实话，有时候我真想教训姑娘你一顿。”

“凭你？恐怕还没这个本事吧！”

九歌继续贱贱的挑衅他。

墨爷快要被她气死了，又无可奈何。

“算了，我不和你争执。”

九歌突然问他：“对了墨爷，你在没有遇上子栩之前，一直都生活在哪里，是生活在树林里还是悬崖边？又或者是海边？你后来又是怎么遇上子栩的？”

“你这一下子也问了太多问题了吧，我才不告诉你。”墨爷故意不卖面子。

九歌把头撇到一边，叹道：“真是个小气的家伙。”

墨爷神情变得认真，两眼望着前方的道路，在脑中忆起了当年的画面。

“在没有遇上玉王之前那时候的我还生活在军营中，是军队所饲养的专门传信的鹰使，每天的任务就是飞到不同的地方送信，大部分去的地方是边关，但偶尔也会飞到都城，给大官送信。”

九歌安静的听他说起从前，心想：果然墨爷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不，应该是鹰。

墨爷接着说：“有一次，我在送信途中遭受敌人的暗箭，眼看身体就要坠落，我是拼了命的往前飞，一直飞到都城才掉了下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上了玉王，他发现身受重伤的我，将我带了回去。”

“这么看来，你和子栩的相遇也算是一种缘。”九歌说道。

墨爷点点头，嘴角不禁浮起微笑。

“姑娘，你可能不知道，我遇上玉王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小鬼头。”

九歌满脸惊诧。

“欸！原来你在子栩小时候就遇上他了？”

“嗯。”

墨爷忽然就忧伤了起来。

“那时候的玉王，明明就是个孩子，一言一行却成熟得像个大人，他总是不苟言笑，总是一个人待着，哪怕我故意做出一些逗他笑的蠢事，他也总会用一种好奇的目光看着我，然后问我为何要干那些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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