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午后，骄阳高照，寒风凛凛。

鹿宫南殿。

院子里，一株株杏树的树枝上挂在厚厚的冰霜，在日光的照耀下，正在慢慢融化，水滴一滴滴的落下来。

长廊内，九歌和七姐并行走。

听说今日老太后亲临三宫，搞得住在三宫的诸侯和大臣们都紧张了起来，就差没敲锣打鼓的准备好迎接。

九歌还以为前两日的比武已经把过年的气氛都磨光了，没想到还有下一场戏，一出接着一出，不知道这个过年的戏码什么时候才能演完。

她忍不住调侃：“真不知道老太后这时候来干嘛，前两日才是适合聚在一起的日子吧，这个时候来有点像大年初二到娘家拜年一样。”

闻七歌瞪了她一眼。

“小九，不要乱说话，要给人听见了，准把你的脑袋拉到午门去砍了。老太后是何等尊贵的人物，她无论什么时候驾到，都得庄重对待。”

“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还有没有人权，我可真是讨厌死这个条条框框束缚的世界了。”

九歌接着抱怨。

闻七歌完全拿这个妹妹没辙，行事作风总是这么大胆，早晚得惹出事端来，不，事端她早就惹出不少了。

“不管小九你有什么看法，总之要注意点分寸，尤其是我们一家现在都在三宫，而不是在太师府，说话做事都得小心谨慎，绝对不能惹出事端来，免得给父亲大人添麻烦，知道了吗？”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干嘛老对我提醒。”

九歌满口无奈。

闻七歌对她更加无奈。

“父亲大人早上出门前交代我，老太后亲临三宫后，我们这些大臣的女儿以及诸侯的千金都要准备各自的才艺展示给老太后看，因为前两日的才艺比试老太后没有看到，为了满足她的心愿，得再展示一次，我已经和蓝儿的妹妹约好晚上一起到鹤宫给老太后表演助兴，至于小九你就留在鹿宫内照顾好八妹。”

九歌听完甚是惊讶。

“欸？又要表演一次？有完没完啊！”

“这可是为老太后表演的，和前两日的不一样。”

闻七歌认真解释。

九歌轻笑，她可不这么认为。

“有啥不一样，不都是展现才艺吗？反正是没我的事，我也就不操心了，就是别和前面的比武一样，到了最后又惹出麻烦来。”

“这么事不关己的态度，也只有你能做到了。”

闻七歌笑着说她。

九歌想起什么，问七姐。

“对了，你刚才的话中还提到了蓝儿，是那个太宗大人的女儿崔允蓝吗？”

“是啊，不过蓝儿这次没有前来，柳子璜事件令她伤心欲绝，加上怀有身孕，已经搬离星甍，到外地隐居去了，而这一次来的是蓝儿的妹妹，崔允儿。”

闻七歌提及好姐妹，忍不住唉声叹气，即使过去那么长的时间，依然为姐妹的遭遇感到同情。

九歌晓得七姐的心情，没有再往这个话题说下去，刚好已经走到七姐的房门，于是顺手送她进门。

“既然要去给老太后表演才艺，应该有很多东西要准备吧，趁现在还只是下午，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回房准备吧，至于八姐那边，我会去陪她的。”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小九。”

闻七歌说了声感谢，便入了门。

九歌又绕到八姐的房间，伸手敲开了门。

正巧闻八歌此时坐在床上抚琴，虽然双腿不便，并未让她就此堕落，反而每日忙得很，不是做做女红，就是抚琴看书，休养倒也变得悠哉起来。

九歌站着聆听八姐所弹奏的曲子。

和那日在小树林听到北伯侯弹奏的曲子不一样，北伯侯所弹奏的曲子让人听了有种壮志未酬又不甘愿就此平庸的感慨，而八姐所弹奏的曲子倒是显得自怨自叹，从曲子忧伤的旋律可以想象得出来那个画面，仿若一个闺中美娇娘坐在窗前以泪洗面，怨叹自己命运不济一样。

听完八姐弹完曲子，九歌拍了三次手。

“不错不错，真没想到原来八姐的琴艺如此高超，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闻八歌掩面窃笑。

“小九你这说得什么话，好像你以前没有听过我抚琴似的。”

九歌一愣，试探地问：“难道我以前经常听八姐抚琴？我怎么都没印象了。”

闻八歌经她这么一问，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嘴角浮现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小九还特别的自卑和胆怯呢，从来都不敢直接到我房里，只会偷偷躲在窗外看我抚琴，被我发现了还跑得特别快。”

九歌伸手抹了把额头，满满的无语，以前的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闻八歌又接着说下去。

“有一次，我顺利抓住了躲在窗户下的你，问你为何老经常躲在窗户下看我抚琴，你居然回答我说你也很想要抚琴，可是自己不会，我说你手上连把琴都没有，还想学人抚琴，这么想学的话，就自个儿去找父亲大人给你买一把琴啊，然而你却说你不敢去和父亲大人要，当时可把我给逗笑了。”

八姐说起往事跟在讲笑话故事一样，说得津津有味。

可九歌却听得面容严肃。

哪里好笑了？

她真听不出来，只听得出来自己小时候肯定受了不少白眼。

九歌笑着自嘲自己。

“难怪我长到现在还是个废柴，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完全没法跟七姐和八姐比，我想这大概是和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吧。”

闻八歌听出来了，话里的嘲讽意味，她不明所以。

“这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么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我和七姐自懂事起就晓得这个道理，因此每次父亲大人归来，都会努力的向他索取，反观小九你，性格太自卑和胆怯，有事也从来不说，大家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晓得你心里在想什么，自然也不会满足你的心愿，你现在可怜起小时候来，也于事无补。”

九歌无奈地摊着双手。

“好吧，你说得对，我小时候要和你们一样，什么事都要争一份，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了。”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不是姐姐们待你不好，而是你自己不懂得争取。”

闻八歌还在沾沾自喜的告诫妹妹真理。